沈淮之抱着枕头默默地挪去了床脚,一边给林樾按脚,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是这两天才开始给林樾按脚的,那天在学堂的时候,听同窗提过一嘴,夫郎怀孕的时候脚肿了,后来他中午吃饭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医馆,坐馆的老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当晚回来沈淮之就开始给林樾按脚了。
林樾刚开始还不肯,“你也累一天了,我们早点睡觉才是正事儿。”
但沈淮之坚持,“按一按你舒服些,不按我一直惦记着反而睡不着,按的时候还能顺带背书,一举两得了。”
林樾不想答应,但腿已经被沈淮之按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躺下。
虽然他的脚现在还没有肿,但按一按确实很舒服,仅仅两天,林樾就“屈服”了,一躺下就自觉地把脚放到被子上,等着沈淮之过来。
但沈淮之这样看着他,林樾还是不忍心,等他按完就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好啦,快过来睡觉,我想抱着你睡。”
沈淮之一把拎过枕头丢回原位,扭头吹熄了油灯,然后掀开被子“唰”地一下就躺下了,还伸手把林樾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好的,睡觉。”
林樾猝不及防眼前一黑,哼哼唧唧地张口咬了沈淮之的胸膛一口,硬邦邦的,磨牙不错。
沈淮之对于这小猫挠人一样的力道毫不在意,手上抚着林樾后背的动作都没停,不多时,林樾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七月流火,天气缓缓地凉了下来,但府学里的气氛一直是燥热的,从教授到学生,每个人都鼓着一口气,三年前府学考中举人的只有八个人,比隔壁东章府府学少了四人,今年的学生有不少好苗子,教授和助教们都想争一口气。
对于学生就更不必说了,三年一次的乡试,这次不中,下次就是三年后了,三年之后又是三年,府学现在年纪最大的学生已经是不惑之年了,最小那个也及冠了,哪里等得了那么多个三年。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进八月,不仅府学,连梧州府都紧张起来了,所有点心铺子都上了“定胜糕”,“状元糕”,“及第粥”,堆积如山的糕点,很快就被讨个好彩头的学子们抢空了。
林樾的甜香坊里自然也是上了的,也不知道客人从哪里打听的,知道林樾的夫婿是秀才公,还是个名列前茅的秀才,来甜香坊买点心的客人多得不得了,都想来讨个好彩头,就连明年才参加院试的童生们都有不少人来买的。
林樾收钱的时候都在庆幸,还好之前招了伙计,还好,小崽子很乖,不然他都没力气挣这个钱。
八月初四,府学放了半天的假,中午整个府学的人一起去了文昌庙拜文昌帝君,即“拜考神”,祭拜结束后,学生就可以自行归家,第二天再回府学即可。
沈淮之回家的时候正是铺子最忙的时候,今天来的客人大多都是买“定胜糕”那几样点心,沈淮之换了衣裳想去帮忙,被林樾挡回去了,“你来了我们更忙了,快歇着去吧。”
第165章
沈淮之摸不着头脑,林樾又给他解释了,“最近来的客人,除了府学的秀才们,还有不少县学里的和私塾的,听说甜香坊掌柜的夫婿是个读书好的秀才公,所以才来这儿买点心,你要是出去,肯定得被他们拉着说话,根本帮不了忙。”
沈淮之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作用,但林樾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强行要求,掏出帕子给林樾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道:“那我把上回爹他们来的时候带的鸡杀了,就剩一只了,养在院子里怪闹腾的,今晚正好炖了吃,给你补补。”
林樾还挺喜欢喝鸡汤的,就点头答应了,“那你砍小一些,多煮一会儿,太硬了我咬起来费劲。”
沈淮之:“知道了,那我去忙了,你别累着自己,能歇就歇会儿。”
“知道啦,有徐洛他们在,我本来也不忙。”
沈淮之听话地走了,林樾又回了铺子,今天生意好,灶上还蒸着一锅定胜糕,得看着火不能熄了。
沈淮之杀鸡已经很熟练了,割喉,放血,开水烫毛,擒鸡毛,洗鸡肠,切块上锅,大火烧开,小火炖煮,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过三刻钟已经坐在灶台前添柴火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杀鸡的时候,那年他才十三岁,以前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一回,第一次杀鸡,即便他爹在一旁教他,他还是没能把握好力道,血流了一地,浪费了大半,他娘心疼得不得了。
沈淮之突然笑着摇摇头,看来确实是年纪不小了,都开始忆往昔了。
想起往事,沈淮之对林樾腹中的孩子也更期待了,不管那个孩子是个小哥儿还是个小男孩,他和林樾都会爱他,呵护他,最后一起看着他从小小一团长成翱翔的雄鹰,像他现在这样离开家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要是他是个恋家的孩子,那就一直陪着他们也很好。
沈淮之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通,锅里水都快烧开了,他往灶里添了根柴,回屋拿了功课,距离乡试只有五天了,但他仍然觉得自己学识浅薄,现在能多看一点是一点。
进八月后,府学的教授和助教们都没再要求他们如何苦读,日常念叨的要刻苦读书也变成了好好休息,调养身体,但显然没有一个人听进去的,沈淮之就是个中典范。
直到林樾前头铺子打烊回来,沈淮之才放下书起身盛菜,“今晚的鸡汤里放了些干菌子,我刚尝了味道还不错,你要先喝碗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