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河岸装修豪华的会议室内,林忘端坐不动,眼神中却有雷霆闪烁。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的中央垂下,星河璀璨的光芒照亮着所有人阴晴不定的面孔。好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冷静,冷静。大家冷静下来。”罗庆福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赶紧打圆场,“问题可以通过对话和协商来解决问题,暴力和对抗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转过头,罗庆福又来劝说运营团队负责人,“茹萍,你怎么能这样对林总说……”“你闭嘴!”他的话未说完,就被熊茹萍凶狠地打断了。“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解决你;钱不能代表一切,但是能代表我!”这个女人轻蔑地笑着,姿态高傲地俯视罗庆福。诧异地盯着熊如萍,罗庆福神情诧异到极点。他用手指着熊如萍,口中不可置信地问着,“你,你……”罗庆福从未想过熊如萍居然会如此不客气地冲他说话。在这个老人印象中,熊如萍总是一副温顺、知书达理的模样,对他的要求来者不拒、予求予取。“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不要以为我们是靠着你赏吃饭的;不要以为离了你我们就不行了。你以为我们真的想要伺候你这个老了没用的家伙。”污言秽语从熊如萍口中倾泻而出,让罗庆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指望你手里那点钱,你以为谁会伺候你?”看得出来,熊如萍对罗庆福积怨已久,她将罗庆福的糗事一桩桩、一件件和盘托出,附加夸张的语气和辛辣的斥责。抛开事实不谈,林忘倒是觉得耳目一新。真没想到在公司里铁面无私、爱好单一的罗庆福,居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难怪哲人说,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一个天使,一个魔鬼;在魔鬼的内心,有着天使的灵魂,在天使的背后,潜伏着魔鬼的骚动。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信哉斯言。“水仙不开花——你装什么大瓣蒜。”熊如萍骂得十分高兴,根本不顾及罗庆福的面子和感受,还有他在林忘心中的地位。也可能是感觉大局已定,她顺口说,“你以为我们想伺候你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古板,还不是为了你那点钱。”“你、你……”罗庆福试图回应或者驳斥,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话到嘴边却无法成句。他双手紧握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那双曾经在无数次大小会议中散发出自信光芒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愤怒与难以置信。“现在你,没用了。没人会伺候你了。”熊如萍最后发话,“晓琳,放开他。”于是在罗庆福震惊的表情中,他身边那个一直扶着他的娇滴滴的小秘书点头应是,直接离开了罗庆福,回到熊如萍身边。失去了秘书的倚靠,罗庆福身体晃动两下,差点直接摔倒在地。林忘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虽然罗庆福面如死灰,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但整个人居然没有晕倒或者其他的行动表示。可谓是神经坚韧——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晕了就晕了,现场没有人会理会而已。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金碧辉煌。由一整块名贵的檀木打造的会议桌光可鉴人,清晰地映照出围坐在桌旁众人各自不同的面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会议室内只听到罗庆福粗重的喘息声。踩在会议室厚实的纯羊毛地毯上,熊如萍一步一步接近坐在主位上的林忘。她很享受这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仿佛上帝一般的生杀予夺。她甚至想放慢脚步,尽力给予对手最大的心理压力。会议室墙壁镶嵌着精致的雕花木质墙板。墙板上的花纹讲述了左宗棠收复新疆的故事。有几幅画描绘了一群当地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百姓,手持鲜花和彩带,迎接远道而来的军队。这一幕充满了温情与希望,象征着不同民族之间的团结与友爱。画面的细节之处更是令人叹为观止,栩栩如生地再现了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熊如萍觉得非常应景,图画与现实交融在一起,非常应景。她现在不也是正处于攻城略池,大获全胜的过程中?真是好彩头!只可惜熊显亮突然瓮声瓮气地叫住了她,“别靠近他。”熊如萍瞪着熊显亮,“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熊如萍正处于人生中的高光时刻,非常不满意在此时被人打断。熊显亮赶紧回答,“小心他反扑!”明白熊显亮是维护自己安全的意思,熊如萍这才释然地向他抛个媚眼,退回了安全距离。只可惜浓妆艳抹之下,这个媚眼只见做作。熊显亮身后两名五大三粗的施工队员上前几步,分列左右,远远地封住了林忘的去路。“林总,您看怎么说。”熊显亮开始打圆场。他的语气恭敬,可惜态度笃定,认定了林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他与熊如萍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然两个人扮演的角色与自身性别刚好相反。但这种反串效果上依然出色,并且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反差感!“如果想谈,我们还是可以谈的。”熊显亮继续循循善诱。“今天我来,我坐在这儿,就是为了好好谈出一个公平合理的结果。”林忘语气沉稳地说道:“可你们提出的这些要求,实在是超出了底线,完全没办法达成共识。”熊显亮眼睛一亮,听林忘的语气那就是有的谈。而且在这种情势下,林忘的话语必然有所软化,那也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做出的态度,但林忘语气中既无惶急,也无轻慢,条理十足。此时还能逞强的,不是另有底牌,那就是绝对的蛮干。对于审时度势的汉子,熊显亮还是敬佩的。其实正如他和熊如萍扮演的角色,在整个事件当中,熊显亮并非主导方,也并非处于主导地位。熊显亮看起来长相凶恶,颇有大哥气质,看起来话语权更多。但其实他一直是听从熊如萍安排的。与一般人想象不同,大多数时间,熊显亮都要仰仗熊如萍拉来的项目养活团队,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而且干得都是实实在在的踏实活路。即便两个人虽然都姓熊,但真论起关系其实八杆子打不着。都说华夏五百年前是一家,也不妨碍大家打生打死。譬如秦国和赵国的祖先都是飞廉,但秦国灭赵国毫无心理负担。某种程度上讲,负责施工业务的熊显亮还算是一个踏实做事的人,他的欲望和胃口并不如熊如萍那般惊人,那般欲壑难填。放下台阶一方面是情势需要,另一方面也是他本身就不愿意将事态扩大。可惜现实情况也说明了,从中说和这只是熊显亮的一厢情愿。会议桌那边熊如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狡黠与狠厉。这位穿着高跟鞋的女子站起身来猛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说道:“哼,底线?在这儿可由不得你讲什么底线。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就别想踏出这个会议室一步!”熊如萍身后的人也跟着纷纷起身,他们迅速围拢过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将林忘困在中间。这些人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神情,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有的则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威胁的意味。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地对林忘进行语言上的骚扰。“你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吗?得罪了我们,你这项目别想在这行里混下去!”“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识相的就赶紧签字,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他们堵死了林忘的退路,就像是一群恶狼,正把猎物逼入绝境。“等等。”林忘丝毫不慌,“让我想想。”:()丝路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