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亮如白昼的办案大厅内,张开阳正在整理魏来坠井事件的调查证据。
一份是魏芷和魏来三个月内的通讯记录。
“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见到四万块转来我的卡上。”
“否则,我会向所有人揭露你的真面目。”
这里的真面目,指的是否就是魏芷口中的负债百万?
一份是对两人人际关系的走访。
张开阳第一次踏足O艺术中心的时候,保安电话请示了季琪琨,后者大方地允许他在不打扰客人的基础上进行调查取证。
财务部经理热情地接待了他。
“魏芷啊?她挺好的啊,工作效率很高。”
“她在画廊有什么朋友吗?”
“朋友?好像没有……小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缺乏集体意识,平时她都是独来独往,没见和谁走在一起。”
翘腿坐在转椅上,端详着新美甲的蔡姓出纳:
“什么缺乏集体意识,就是脾气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敢和她一起玩?”
张开阳停下了作记录的笔。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小蔡抬起眼皮,审视的目光从张开阳的脸滑落至肩上的警衔,“她看着像只无辜的小羔羊对吧?都是装的——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家里没钱,却总是背假包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听说她妈妈来画廊找过她,可能是嫌丢人吧,没说几句话就把人赶回去了——”
“这就是你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张开阳问。
小蔡翻了个白眼:“她知道我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有一天晚上,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故意问我星巴克的杯子里是不是装的自来水。你说她这是不是有病?”
“……不仅如此,他还逼她打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去故意惹恼别人——”
八年前,梅满一案中匿名电话里的证词从张开阳的脑海中苏醒。
财务部经理在开着门的玻璃房里旁听着,忽然插话进来:
“小魏工作的能力没得说,但不得不说,确实有点……怎么说呢,她和我们总监在一起之后,经常无视纪律无故早退。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试探了一下总监,没想到他也不知道小魏早退的事情,搞得总监还反过来向我道歉,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后来小魏再早退,我也就当不知道了——”
“等到被淋水的人向梅满发火,季琪琨又会以‘调停者’的身份站出来斡旋——”
一切都在重合。
散发着潮湿和汗臭味的外卖站点,张开阳走进一排电瓶车中,向正在登记新归还电瓶车的老板说明了来意。
“魏芷啊,我很有印象,她在我这儿跑了四年的外卖了。她是兼职里面干得最久的一个,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就算晚上有事耽搁了,只要还能跑上一小时,她也会从家那里走过来借车——”
“你怎么知道她是走过来的?”
“这地方就这么大,警官——只要没超过两千米,一律都是街坊邻居。而且,她家那情况也挺有名,我想不知道都不行。警官,这姑娘是个有孝心又善良的好人,只可惜命苦。”
“她家什么情况?”
“一家老赖,一家指望着这姑娘钓金龟婿吸血呢。”老板面露同情,“她妈妈人倒是不错,就是撑不起家,被男的一直欺负。前不久还上吊死了,这下更没人替这姑娘撑腰了。那天晚上,雨下得那个大,她却冒雨前来找我退押金,我还问她是不是急用这几百块——她说是给她弟凑钱。”
老板靠着电瓶车,点燃了一根红塔山,砸着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