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陛下,快子时了。”
殷祝恼火道:“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是复读——你是鹦鹉吗你?”
门外的声音十分委屈:“陛下,奴才是人。而且这次是真快了,还有一刻就到子时,奴才哪敢骗您呢?”
殷祝啧了一声。
奏折已经批完了。
是时候睡觉了。
怎么批得这么快?
殷祝左看看又看看,忽然一拍脑袋:
奏折批完了,再问内阁要不就成了。
大晚上喝茶睡不着觉,他就喊人在炉子上温了些牛乳,里面调了蜂蜜,味道是淡淡的甜。
半个时辰过去了。
殷祝舔着嘴角的白沫,打了个嗝。
一个时辰过去了。
殷祝盘膝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后脑勺靠着墙壁,继续哈欠连天地看奏折。
看着看着,他就开始不自觉地流眼泪。
烛光到底不如白炽灯明亮,再看下去,眼睛都要熬干了。
他使劲儿用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走到外面问道:“人还没来吗?”
负责值守的公公摇头。
“那算了,都这么晚了,他今晚应该是不会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朕乏了,先睡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榻边,一头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声:“陛下,宗大人到了!”
“复读机一边儿去,别吵吵朕睡觉……谁?谁来了!?”
殷祝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几乎是顷刻间便到了门外,快得他几乎来不及反应——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
但刚睡醒腿软,一下子没站稳,咚地跪到了地上,脑门还差点磕到桌角。
该该该死他的形象啊!!!
殷祝在心里疯狂咆哮: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次跟偶像见面都会出各种尴尬得要死的意外情况!老天爷要不要这么玩他!!!
“陛下小心。”
一只大手眼疾手快地挡在他额前,又将他像只小鸡崽一样,从地上轻松拎起。
“让陛下久等了。”
殷祝抬起头,看到宗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嗓音低沉,松缓平和,一如窗外静谧深沉的夜色。
都说战场磨砺人,可男人的面容与半月前几乎毫无变化,高大身躯裹挟着冬日凛冽的寒意,令殷祝不禁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