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正四品,却位卑而权重,说话极有分量。
别看宋千帆天天在翰林院点头哈腰当孙子,当初能被王阁老榜下捉婿,自然是因为他无论外貌、年龄、谈吐和能力,皆为人中龙凤。
凭宋千帆的履历和王家的背景,但凡去到地方,没几年他就能混上一方封疆大吏。
就连他都对这年轻人的身份讳莫如深,难道说……
宗略眸光一闪,压低声问道:“和天家有关?”
宋千帆刚要说话,就听殷祝欢呼一声,从一处犄角旮旯里如获至宝地抽出一把钝斧头。
宗略记得,那是兄长从前用来劈柴火的,上面还刻了他的名字。
……兄长居然还没丢了它?
“这个,”殷祝一路小跑回来,眼睛亮闪闪地问道,“能送我吗?”
宗略呆了一呆,有些为难:“这是我兄长之物,略也不好越俎代庖。”
“拜托了!拜托拜托!”
殷祝双手合十,眼神祈求,“我待会就出门再买个新的回来,保证比这个好用一百倍!”
宗略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负罪感。
感觉如果拒绝了,就仿佛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他不安地动了动手指,扭头看向宋千帆,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
却发现宋兄这会儿正在闭目念经,仔细一听,嘴里翻来覆去捣鼓的都是三个字——
“管不了”。
宗略:“…………”
他无奈道:“好吧,反正也只是个斧头。但殷兄,你要这个做什么?”
殷祝面色严肃:“当我的随葬品。”
宗略:?
宋千帆看上去快要在空气中窒息了。
“开个玩笑,”殷祝轻描淡写道,还扭头责怪宋千帆,“宋兄,你这人就是太老实了,缺乏一点幽默感。快,呼吸,别把自己憋坏了。”
宋千帆干笑了一声。
他从怀里掏出帕子,取下鼻梁上架着的叆叇擦了擦镜片,满脸都写着“你开心就好”几个大字。
“相逢即是缘,新年将至,大家一起坐下喝杯茶吧。”
宗略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主动打了个圆场。
他歉疚道:“我身子弱,不能在室外久待,不如我们先进屋说话?”
“好啊好啊!”
殷祝等着就是他这句话!
等进了屋,宗略看着他坐在那儿仍左顾右盼、压抑不住的雀跃模样,低笑了一声,不禁幻视起了年少时兄长养过的一条幼犬。
那幼犬本来是兄长担心他独自在家寂寞,特意抱来给他养的。
谁知就短短一段路的功夫,它却认了主,只亲近兄长一人。
每次兄长回家,离得老远它就竖起耳朵,身后尾巴摇得无比欢快。
进门的那一刻,更是直接往兄长怀里扑,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哼哼唧唧的一同撒娇,非要兄长挠挠它的下巴、脑壳,再摸摸它瘫倒在地的白肚皮才罢休。
啊呀,这么一想的话……
殷兄那双微微下垂的漂亮眼睛,与那幼犬还真有几分神似呢。
宗略抿唇一笑,刮了刮茶碗:“殷兄看上去年岁与我相仿,为何要叫我宗小弟?”
他的视线落在殷祝手里的斧头上,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