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觉得毕竟不是亲生孙子,不够格陪爷爷浇花。现在爷爷默许我当孙媳妇了,才敢……”
“行了行了,”游见川打断他的油嘴滑舌,“你们妈妈同意了?”
直接说的“你们妈妈”,好像这是两人在不在一起都既定的事实,矛盾又自然。
游霁说:“好像还没有。妈妈似乎还没意识到我和游暝的关系?”
“我看阿悦状态越来越好了。”游见川道,他也是打心底疼这个儿媳妇,“可能也是那个纪先生的功劳吧。”
游霁点点头:“我也觉得。”
“那你觉得你哥什么心情?”游见川问,又补了一句,“小霁,你们这称呼我可能改不了了。”
游霁笑了,弹了弹中华木绣球上面的水珠,想了想,很笃定道:“他不开心。”
“嗯。”游见川颔首,像一个要测验游霁是否能合格体察伴侣人心的考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大暝呢,做事儿很稳重,很成熟,小时候就像个小老头一样,很老成的。”
游霁说:“看得出来。”
游暝就像生来就会承担和照顾一样,天生兄长。
“但他内心其实有挺孩子气的一面,你能感受到吗小霁?”
游霁点头,想起游暝电影计划被打断时的赌气坐姿,偶尔异于常人的脑回路,以及他画画、记录时小男生般过于专注沉浸的样子。
他甚至还会把直播事故计划写下来。
“一般还不明显,但在与他爸有关的事儿上就能看出来。”游见川道,叹了口气,“大暝其实都懂,也知道这对他妈是好事儿。但他……也难怪,他爸走的时候他才三岁嘛。没有那么多印象,又已经有模糊的影子了。是该任性不爽一把。”
“……纪先生会和妈妈在一起吗。”
“谁知道呢。”游见川说,“不过纪先生这样的人,很难得了。有时候我都觉得有点糟蹋。”
几分钟后,游霁推开游暝卧室的门。
游暝坐在桌前。
手肘旁堆着好几个本子,游霁熟悉的速写本、杂记本,现在他在用另一个,是在画分镜。
其实游暝新电影的剧本选角都还只是半成品,只是他很喜欢先把脑子里灵光一现的氛围场面先画下来。《山止川行》便是,游霁那会儿数着上面的运动指向箭头,觉得就像在看漫画一样。
游霁站在稍远的距离观察他。
游暝的样子莫名让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孩童在知道父亲再娶后默默搭起模型,挺孤独落寞的。
“过来。”
听到这两个字,游霁才从观察改成坐下。
坐到游暝大腿上,闻着他的脖颈。
就这样,游暝仍旧在画,他专心贴在他身上,只有彼此呼吸和炭笔掠过纸张的沙沙声。
过了会儿,游暝不满地啧了声,将那张纸直接从本子上撕下,身体往后一靠。
游霁下巴滑进游暝锁骨窝里,歪着头:“好啦暝暝,别生气。”
游暝笑,把游霁脑袋往眼前提了提:“暝暝是你能叫的。”
顿了顿,他又说:“我没有生气。”
游霁:“嗯,你只是不喜欢。”
“也没有不喜欢。”游暝说,“纪先生很优秀,是很出名的翻译家和儿童文学插画家,他的绘本在中欧都很畅销。”
难怪看上去这么温和,画绘本的人应该都很有童心很善良吧,游霁搂着他脖子,腿更分开了些,坐得更稳:“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他代替爸爸的位置。”
空调开着很低的温度,窗外石榴树的叶影在游霁脸上晃动,游暝沿着叶脉的影子在他脸上勾画,轻声说:
“大概吧。”
“几个月前我待在欧洲,去看妈的时候,就觉得他们已经超过了友情的范围。没想到如今已经是到了这样亲密的地步。其实应该感谢他。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小早?妈也只是把他当爸的影子。”
“可是纪先生心甘情愿的呀,这也会安抚妈妈的情绪,不就两全其美吗。”
游霁说,“就像我,当初爷爷让我回来假扮你弟弟的影子,我看似是为了钱,其实就是很乐意的。妈妈把我当游弋,我乐在其中,我也可以让妈妈状态好一些。妈妈好像是把我和纪先生当她世界的傀儡,但她是付出了真感情的,我们也很享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