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剑意彷徨低徊,和其古乐府声。
“儿啼不窥家,哈,哈哈哈……哪怕稚儿啼了血,声声凄切,禹亦不归家?”
他清醒亦癫狂,“……不归家啊,你缘何不归家?”
谢景行指尖渗出血来,染红了天蚕丝的琴弦。十指连心。
他当然疼,灵脉疼,骨髓疼,连元神都在战栗。
但是这痛苦,比起生生碾灭他道体的天劫,并不算什么。
他连天劫都不畏惧,五百年徘徊都坚持住,死生视为等闲,他有什么好怕的?
谢景行唇边不断溢出血,漆黑的眼眸却越来越亮,锐利又决绝的执念,促使他直面不断攀升的洪荒剑意。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不可再奏了,哪怕师弟有再好的根骨,也要因这一曲废尽心境——”
风飘凌似乎想上前阻止,白相卿却拦住他,“阻止不了,这一曲七情太锐利,若不想灵脉尽断,必须要奏完。”
谢景行眸光如同燃烧着幽火,浑然不顾修为天堑,竟是试图以琴音撼动魔道至尊。
殷无极的魔纹正在攀上侧脸,血腥妖异。这是心魔失控的征兆。
他被彻底激怒了,单手握住刺入大地的长剑,似乎下一刻,就会将蓄满魔气的无涯剑指向转世圣人。
“给我停下!”
“别以为本座不会杀你!佛不渡我,仙不渡我,我就自渡——前方是万丈深渊又如何!”
谢景行不肯停,也不能停。
鲜血从他苍白的唇瓣溢出,顺着脖颈流下,沾染衣襟,濡满琴台。
最清寂,也最刚烈。
殷无极好似恫吓他,无涯剑赫然劈下,掀起狂浪的风。
谢景行望去,白衣端坐,竟然丝毫不动。
剑气两道劈开,谢景行背后山崖碎成齑粉,留下两道贯穿山石的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