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荒凉的流觞曲水如画卷缓缓展开。弦乐丝竹,鲜花绽放,灵泉生出雾气,酒杯顺流而下。
当年的中洲百家正谈天论道,一字一句都精髓至极。
风凉夜看不清众人面貌,却依稀辨别出首位是当年的圣人谢衍,其下三席,分别是当年的三相。
百家宗主或站或坐,或恣意饮酒,或提笔作画,或赋诗吟咏,更有甚者拔剑而起,趁兴而舞。
那是昔年圣人治下,仙门盛世的回响。
“所求为何?”白衣圣人梅姿鹤骨,白玉为神,面容却笼罩着雾气,看不清晰。
“天地义理,造化万物。”风飘凌沉肃,正襟危坐。
“儒道为何?”
“生在世外,心有红尘。”白相卿谦和,举盏而笑。
“红尘何处?”
“我心在处,便是红尘。”沈游之不驯,桀骜一顾。
幻境之中,白衣圣人似乎笑了,声音清寒动听:
“儒家之道,非佛家讲慈悲缘法,渡人渡己;亦非道家出世脱俗,讲因果定数。我等儒者,求仙问道,问的是苍生安稳,是兼济天下,是为万世开太平。”
圣人放下酒盏,长叹一声:“待我离去,又有何人替我看顾这茫茫众生?”
圣人话音刚落,微茫山上的晨钟震颤,响彻山间。
一瞬间,风卷树摇,锦鲤惶惶沉底,惊起寒鸦一片。
谢景行望向远方洞府处。熟悉的灵气,让人几乎忘却了时光的流逝。
“是师尊出关了?”风凉夜诧异,“为何师尊此时出关……”
下一刻,白衣落拓的修士坐在了长满藤蔓的石碑之上。
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
他的白衣半新不旧,足踏木屐,手上拎着一壶酒,正醉眼朦胧,眉峰始终紧锁,笼着如云如雾的愁绪。
儒宗现任宗主,赫赫有名的儒门三相之一,白相卿。
“今日颇为热闹,这微茫山,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客人了。”
转瞬之间,白相卿飘然行至,席地而坐,含笑道:“是何方小辈在此?与我儒门有何渊源?”
谢景行在他出现时就有所预料,静静垂首,不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