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邪门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问,你觉得我们很好笑是吗?
若她敢回答是,他们就打算好好收拾她。什么宗什么派都没用,这里是天命司,轮不到宗门弟子笑,更轮不到女人笑。
但她没回是,她回的什么?
喔。鬼师想起来了,他边爬边想起来了。
她当时露出一边酒窝,捏着一枚铜钱,用一种很邪性的语气说:“好了,别说那些事情啦,我着急赶路。孔扒皮会扒皮吧?听说他技术高超,最爱拿扒下的人皮点灯笼。太好了,我路上围观人家宰羊,也要扒皮。咱们碰见了,这是天大的缘分,头先挂一边,掏心掏肺,都好好想想。”
想什么?
啊啊!
想什么!
鬼师手脚并用,爬上阶,看见天命司的轮值院子。他失声喊“啊啊”,他现在只能喊这个,因为舌头没了。舌头什么时候没了?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女人跟着他,简直像是在遛狗。她酒还没醒呢,老用梦游似的声音说话。
你叫什么?
算啦,叫什么都行。
今天可真热啊。
悬复想攻打太清吗?哈哈。她笑半天,觉得这话说出来特别有意思。
悬复要做天下所有人的老大吗?那可不行,那太不行了。你们天命司办事我都特费解,就像第一天学会脱裤子撒尿似的,整日嚷来嚷去,巴不得大伙儿都盯着你们。
她拍起手,金铃“叮当叮当”。
哎呀,会撒尿啦,真好,真厉害。
鬼师踉踉跄跄,冲向院门口。他要疯了,他见过鬼圣,但没有一个像这样的。疯女人,疯女人!
“啊啊!”鬼师撞开院门,向里头求救,“啊啊!”
他们把守整座山,从来没人敢在这里撒野。王山就在不远处,只要弟兄传道飞送令,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鬼师赶过来,到时候这女人惨了!他们要活扒她的皮,就像她做的,让她痛不欲生——
“啊,啊。”女人慢吞吞地探进门,她哈哈,很不好意思似的,“酒喝太多总是很糊涂,比如会跑错路,比如会忘了说。这里面的人对你是不是很重要啊?”
鬼师滑到地上,浑身颤抖。他几乎是涕泗横流,“啊啊”的,求饶起来。
“我刚说到哪儿了?啊想起来了,我说宰羊,”女人单手压着肩头的剑,“那事我还没讲完呢。是这样的,我路上围观人家宰羊,过节呢,还有杀猪的,可热闹了。我在里头混吃混喝,又喝醉了,躺在马厩里就睡了,醒来天刚亮,我平时都不醒那么早的,那天很特别。你猜怎么样?全村人都死啦,血腥味太冲,把我熏醒的。”
院门“吱呀”地大开,里头整整齐齐,挂满被扒了皮的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