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如水难起波澜。
叶际卿按了下眼角,缓和了几口气,恢复冷静后说:“我们的关系不会变,你们依然是我的父母,作为儿子该尽的孝道我会尽。”
陆时媛疑声问:“你…在说什么?”
“高三学习紧张但总有放假的时候,玫瑰园里的房子我再住几个月。”叶际卿眼皮轻抖,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有翻涌的痕迹,“等我考上大学我就会搬出来。”
叶启邦走进推住他的肩膀:“际卿,没有人不要你,也没有人要赶你走,你。。。一定要这样吗?”
“麻烦你们快二十年了。”叶际卿往后退,跟叶启邦如出一辙的客观,“你们累我也累,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依然是家人,可把话说开了,彼此都没束缚了,不是么?”
“际卿,我。。”
“哦,对了。”叶际卿打断道,“但有一件事我要跟你们说清楚。”
叶启邦与陆时媛对视一眼,她问:“什么事?”
“那件你们一直回避当不存在的事,它确实存在,我就是同性恋。”叶际卿垂了垂眼,“你们离婚了,之后可能会重组家庭,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如果你们想要一个正常的孩子,可以。。。。”
“不要!”这场像是决裂的谈话被陆时媛的哭泣打断,往年种种浮在脑海。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小时候的叶际卿背着书包乖乖地出门,回来后呢,有没有哭着喊着找过妈妈。
陆时媛猛地过去抱住他,阻止道:“不要,际卿,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什么正常不正常,你。。。不要瞎说。”
叶际卿任她抱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我没有瞎说,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是不正常,我知道这次我很过分,用成绩要挟你们来见我,可我不后悔,骂我白眼狼也行,没良心也可以。”
“把账本扔了。”叶启邦开口阻拦说,“没人惦记你的钱。”
叶际卿举起手里的账本,恢复了冷静:“这些是我的得到,我也该做我的付出,这话您刚说过。”
喧嚣声渐渐响起,学校门口渐渐排起接孩子们放学的长龙,叶际卿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地推开了陆时媛。
“刚才你们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叶际卿垂了下眸,轻笑说,“你们去。。忙吧,我会对我自己负责,被叫家长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别担心。”
这么多年来,这是叶际卿第一次对他们表达出不满,一声声质问过后冷静地分离出情感,转眼情绪一转即逝,又是平时克制矜持的模样。
少年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一道影子,校服衣尾微扬,笔直的背影与叶启邦颇为相似。
陆时媛慢慢地蹲在地下,伸出那只不受控制持续颤抖的手。叶启邦往前看了一眼,叶际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逐渐拥挤的人群里。
他弯腰将陆时媛拉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陆时媛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凄婉地说:“我刚刚。。。打他了。”
叶启邦肩膀僵了僵,既不能指责前妻气急之下的动作,也不能指责被忽视多年儿子的委屈,叹了口气,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