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热闹的保护伞就没有了。那股能杀人的尴尬再次浮现出来。
既然是出来露营,沈絮和秦祁当然是住同一顶帐篷。
此刻,有形的无形的目光都撤去,他们终于脱去所有伪装,坦诚相对。
沈絮半躺在帐篷里,看着坐在帐篷口吹风的秦祁,一阵心烦。
“不进来就把帘拉上,西北风喝的很爽吗非要拉着我一起?”
秦祁没动,说:“还是开着吧,要不然我怕你待会聊生气了暴起伤人我跑不掉。”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是胡诌,沈絮从来爱体面,这辈子能让他气到动手的事屈指可数。
所以沈絮也懒得接话。
他们又沉默了。
“你到底在气什么?”秦祁的声音很轻,“我发誓我没有挑衅,我真的只是想知道。吵架是最消磨感情的,我得知道我们为什么吵,下次才能不再犯……但你从来不说。有时候我觉得,或许你在惩罚我。”
秦祁看着沈絮,眼睛里早就没有了白天的冲动与焦急。
此刻,赤忱填满了他的眼眶,让他的眼神变得那样灼人。
沈絮第一次不敢与人对视。
他缩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收紧,可那点痛感却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秦祁目光的存在感依旧那么强。
沈絮觉得他的耳朵好像失灵了,不然为什么只能听到心跳如擂鼓?
他几次启唇,最后却都只是吞了下口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直到秦祁走了进来。
他停在沈絮身前,帮他挡住夜晚带着凉意的风。
秦祁说:“告诉我吧,阿絮,告诉我。”
沈絮的声音那样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犹疑。
他说:“谁都可以质疑我对感情的忠诚,你不可以,秦祁。你是……”
你是唯一一个得到过我真心的人,你曾经离最真实的我那样近,有几个瞬间甚至超过了我自己,你最知道我是否忠诚。
沈絮说不下去了。
“哪怕现在只是做戏,”沈絮叹息,“我是个演员,我不会轻易出戏。”
沈絮会做到一切曾经热恋时做到的事,除了像当初那样爱秦祁。
这是秦祁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我没有质疑过这个,”秦祁斟酌着开口,“我当然知道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因为比起狗仔的摄像头,我更相信我的眼睛。我白天只是想要先解决问题,想要尽快了解真相。我从来没觉得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我认为哪怕只是这么想,对你都是一种侮辱。”
“你真的没有相信那些传言吗?”沈絮看着他,面色似乎平静,“那为什么你找我的时候那么着急,发问的时候却这么犹豫?”
“你在害怕听到什么?”
秦祁下意识的想反驳,话却堵在喉咙里出不去。
是啊,他在害怕什么?
如果这五年里,他真的不曾相信那些舆论,那沈絮在他眼里就该还是那个,长得那样好看,又那么能招蜂引蝶的小少爷。
那个小少爷,会在言语上疯狂占他便宜,会偶尔故意让他捻酸吃醋,但却从来不会施舍给除秦祁以外的人一个眼神。
毕竟那时候,沈絮别说潜规则这种丑闻,就连绯闻都只有零星两个——绯闻的知名度甚至都不如秦祁家的猫。
如果秦祁刚刚说的字字属实,他有什么可害怕的?
秦祁大可跳过询问,直接告诉沈絮,这个人好像要陷害你,我来帮你想办法。
——原来时间真的是最残忍的刽子手,在它手下没有谁能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