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这永宁大道还真是常塌常新。
“你们——干什么的!”
一声厉喝自道路尽头传来。尘土未散的永宁大道上,十数名官差快步而来,官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刀,牢牢锁定站在道路一侧的步笑安和蔺甘棠。
领头的官差拿起刀,“此处道路修缮,闲杂人等远离。”
步笑安给蔺甘棠使了一个眼神。
“这位官爷,我二人刚到此地想从这边过去,您能否行个方便?”
官差挑了挑眉,面色有些惊讶,“从这儿过去?那怎么能行,没看这儿都塌了吗,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工。”
他刀一横,冷声道:“赶紧走!”
随即招招手,五六个状似修道路的工匠从官差身后走出,拎着几筐黄土匆匆而过。
“爹——!”
在步笑安怀里的小孩儿不知何时睁开眼在怀中挣扎,她一时间没有把持得住,竟让那孩子挣脱了下来。
她看着小孩儿露出了惊喜的眼神,两颊红扑扑的,小跑过去稚嫩的手臂一把抱住一位工匠的小腿蹭了蹭。
“爹——”
那工匠显然是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看见孩童先是感到一阵惊喜,再是一阵后怕。工匠满脸的惊讶不甚作伪,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顶,“小池,你怎么在这,你娘呢。”
那孩子摇摇头,除了叫爹什么话也不说。
官差站在旁边皱着眉,刀往地上一杵,“磨叽什么呢,赶紧开工啊,工期可不能延误。”
刀出鞘发出铮的一声。
闻声工匠立刻把孩子搂紧了些,顿时对这官差好声好气地讲,“官爷,犬子不懂事,可否容在下讲一二句话。”
官差皱了皱眉,高声道:“你这是在修道路,永宁大道再塌怎么办!赶紧走。”
工匠急忙躬身还欲再讲,“官爷——”
这官差断不是个讲情面的主,不等他把话说完,步笑安截过他的话头,“这位兄台,你若不介意的话,我们二人替你把孩子送回家可好?”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算是明白了,这孩子八成是溜出门想在永宁大道这里等着看他的父亲的,而且一个小孩子能跑出来的地方,家离得必定也不会远。
那工匠面露犹疑,目光在步笑安与蔺甘棠之间流转。
官差在旁虎视眈眈,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他看着脚边的孩子往步笑安的方向挪了一步,当即问道:“小池,你刚刚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这位小姐救了你呀?”
那孩子眨巴着眼睛,小小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还是不答,不过却是点了点头。
工匠见状,眼底的迟疑稍退,唇角动了动,似要说什么,却终究叹了一声。
他拱手一礼,语气诚挚道:“这位小姐,真是劳烦你了。小池虽年幼,但认得家门,我家便在长宁巷内。待得今日收工,定当亲自登门道谢。”
步笑安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宽慰之意,“兄台不必多虑,你且安心在此做事,免得误了工期。我自会将小池安然送回。”
永宁大道的工匠们虽身份卑微,却是与这条路脉络相连的存在,所见所闻,自然不会单纯。若要探寻真相,这些身处泥瓦之间的人,或许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