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令被惊动后,县衙内外被围的是水泄不通。护院内外每人一把火把,照的县衙是玲珑剔透。
“找,给我找!”
然,在曹然站在门口暴跳如雷,恨不得满章州找账册的时候,步笑安已经跳上房梁把夜行衣一脱,换上一袭早已准备好的女子衣衫奔向西方,回到宅子准备洗洗睡了。
她来章州一月有余,初来乍到便迅速寻了这么个南北通透四通八达的地方。东边通着暗巷,西边通着集市。南边通着下水口,北边对着县衙。
账册被锁在了她的床头柜中,步笑安突然想起来那个女人她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
当年,她尚在宫中。
作为中晟王独宠无二的王女,养在深宫专注学问的中晟继承人,她偶尔也难掩顽性,悄悄潜入宫宴凑热闹。
那年除夕宴,她曾远远瞥见过一名女子。彼时,她比如今更显年轻几分,眉目间自有风华。
只不过,那女子究竟是何来历?按宫中惯例,宴上之人多为各侯府的夫人,步笑安自诩对这些人皆耳熟能详,但眼前这女子,竟全然不在她的记忆中。然而,她确信曾见过。
忽然间,步笑安灵光乍现。她记起来了——
是现今威名赫赫的兆远侯夫人家的人。那女子曾远赴京城寻亲,母后怜其孤苦,破例将其邀入宴中。
她蓦然起身,迅速挥毫,笔尖在宣纸上飞舞,写完兆远侯后又在旁边写下了曹然。
兆远侯,曹然。这两个名字的出现,顿时像是一根细线,将她刚才所听到的对话豫章本上的可疑内容串联了起来。
“若曹然与兆远侯的夫人有所合作,那么,他手中的账本,或许并不只是为了个人贪欲那么简单。果然,有勾连。”
步笑安低声自语道:“本身就在猜测谁才是宫变的罪魁祸首,如今兆远侯的势力越来越大——难不成——”
“咚,咚,咚。”
忽地,门外响起一阵沉稳的敲门声。
步笑安微微抬眸,已然心中有数。她搁下笔,起身走到门前,将门轻轻拉开。
此刻她的模样,于外人看来不过是个寻常无奇的闺中女子。一身红绸纱衣衬得她柔弱如柳,眉间隐有疲态。
“殿下。”
来人一身黑甲,身姿笔挺,正是神弓卫统领金令主。他肃然而立,俯身行礼。其身后隐约可见几名举着火把由神弓卫假扮的县衙杂役。
他们本是来挨家挨户搜查的。
了然地点了下头,步笑安目光一转,将门外众人一扫而过,确认无误后方才淡淡开口:“都处理妥当了?”
刚从县衙回来的金令主微微低头,语气不卑不亢:“禀殿下,县衙不会再巡查到此地,行动全程未露破绽。曹然决计查不到任何线索。”
如此甚好,步笑安稍微咳嗽了下,点了点头,“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言罢,她正欲转身关门,却察觉金令主并无离开的意思,仍静静伫立原地,似有话要说。
如此行径的金令主倒是少见,步笑安微微挑眉,薄唇轻启,“怎么了。”
闻言,金令主躬身呈上一只信鸽,低声道:“殿下,王来信。”
那只白色的鸽子在他手里挣扎着。
步笑安指尖微动。
十年来,他未曾给她写过半封信。一来是为了维持他昏君的形象,二来是为了彻底掩藏她的存在,不叫任何人察觉分毫。
今日竟然破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从鸽子腿上将布条解下,信手展开,只见布条上寥寥数语。
“近况已悉知,孤近期欲微服私访,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