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头观察,倒不是因为女孩的衣着,而是她额头上硬币大小的伤口。
已经不流血了的伤口就那样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和汽车尾气、路边尘埃亲密接触。
暗红的伤口边缘粗糙,像是在坚硬而毛躁的东西上撞击形成的,和她惨白如纸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红灯闪烁着跳动,梁方起没忍住,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
傍晚的风吹过行人,空气中有谁家菜籽油炒菜的香气,勾得人心痒难耐,归家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绿灯切换。
梁方起长腿一迈,手臂却没听自己指挥,自顾自地向右转弯。
最后一抹晚霞余晖下。
“呃,你好?”
女孩空茫的眼神有了聚焦。
“你需要帮助吗?”
梁方起站在她斜前方,半弯着腰,侧头看他。
还没长大的男孩眉目俊逸,五官立体又微微有些冷硬,一双微褐色的眼眸此时正安静专注地看向她。
空白的世界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颓废的、懊丧的、不辞而别的。
眼前的人和脑海中某处的影子隐隐重叠,让身处混沌中的璩贵千分不清虚实。
我是谁?
我在哪?
这里是什么地方?
所有的记忆杂揉成了一团毛线球,起点和终点相接,人生的所有经历,或好或坏、或明或暗,都浸透在了一池微绿湖水中,更为晦涩结实地拧在了一起。
头痛。
捕捉不到任何记忆的片段,璩贵千循着刚刚那幅画面的痕迹,走向了迷宫深处,嘴唇却懵懂地轻启,吐出了一个名字:
“梁方起?”
男孩眉心微皱:“你认识我?”
她穿着初中校服。潞城市高级中学和第三初中的校区是相连的,或许她就在那里读书,所以见过他。
女孩又不说话了,她仅存的一点意识也彻底埋在了淤血压制的细胞背后,只有生存本能和一点儿时的记忆接管这具躯体。
“你认识我吗?”
女孩的表情只有无辜和茫然,睁大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你叫什么?”
“你在等人吗?”
梁方起指了指她的额头:“还有哪里有伤,要去医院吗?”
女孩动了一下,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疼痛。
她肯定又做了坏事,所以爸爸妈妈教训完她还不要她了。
肯定是很坏很坏的事,我好痛好痛。
“不能去医院,爸爸妈妈不让我去医院的。”
“医院痛痛,还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