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把?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你尚未复原,还?是多休息吧。”
“听你这话讲的,”戚归禾笑道,“你挺有大哥的风度,我反倒像是你的弟弟。”
谢云潇收走了戚归禾用来?练武的那节竹子。他还?说:“你重伤未愈,原本就?应该静心养神。我暂做你的大哥,你且听我一言,你伤在心肺,养伤是当务之急,别练武了,多睡觉吧。”
华瑶附和道:“嗯,云潇所言极是,只?要大哥好好养伤,汤大夫一定会大感欣慰!”
戚归禾望着他们这对一唱一和的小夫妻,也真好笑。他们今年才?十七八岁,正当年少,都是文武双全的聪明人,一个赛一个的伶牙俐齿。而?戚归禾自认是一介口笨舌拙的武夫,怎就?有了这样的弟弟和妹妹。
戚归禾道:“你们恢复的怎么样?”
谢云潇道:“还?好。”
华瑶道:“我也是。”
戚归禾称赞道:“公主?第一次上?战场,很英勇,胆子也很大……”
华瑶心想,其实她也不是胆子大,她只?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她之所以还?能笑得出来?,只?是因为她怀疑自己活不长了。如果她的寿命只?剩十天,难道这十天她还?要以泪洗面,唉声叹气吗?当然不能,她要保持镇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恰在此时,汤沃雪端着一碗药进?屋了。她坐到戚归禾的床边,捧着瓷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而?他碍于?弟弟妹妹还?在一旁,很有些难为情?,只?想快点把?药喝完。他猛吸一口药汁,不巧又呛到了嗓子,闷头咳嗽起来?。
汤沃雪拿起手绢,擦拭戚归禾的嘴唇。戚归禾眼角一瞥,却见华瑶和谢云潇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他颇为害臊道:“哎,你们俩,别看了,我脸皮薄,你们再?看我一眼,我都想钻到地底下去了。”
汤沃雪竟然对他冷嘲热讽:“你方才?背着我练武的时候,脸皮也很薄吗?”
戚归禾呼吸一滞,华瑶笑着圆场:“哈哈哈哈,既然汤大夫都这么说了,大哥肯定记住了!下不为例!对了,这碗药得趁热吃吧?好像快凉了。”
汤沃雪便也不再?细究。她给戚归禾喂完这一碗药,戚归禾平躺到床上?,自言自语道:“咱们这般相处,可?像是一家人?”
华瑶一开口就?是甜言蜜语:“当然!我已经在心里为大家办过家宴了,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戚归禾听她这么一说,登时红光满面:“这一仗打完,咱们一起回延丘,从此一家人团聚,将军府上?热热闹闹,平平安安。羯人经此一役,伤了元气,几年内不会再?犯,咱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的经脉大有起色,身体也结实了许多。趁着华瑶和谢云潇都在场,他们商量起了如今的敌情?。
华瑶告诉戚归禾,前天夜里,雍城的一位女将领与一支军队突袭敌营,死伤大半,十分之九都被羯人当场杀害。
那位女将领自己也受了重伤。她被羯人生生砍断一条腿和一只?手。她拖着残躯,骑上?快马,冒雨跑回雍城,带来?极其重要的消息——与雅木湖相连的一条河尚未冰封,河面激荡着一层碎冰,近日的暴雨倒灌雅木湖,河坝水位猛涨。而?羯人为了二十余万大军的用水
方便,就?在河畔不远处扎营结寨。羯人把?“油布”盖在了火炮、云梯、攻城车之上?,那“油布”的表面刷满了桐油,可?以隔绝水雾,防止火炮受潮。
羯人的士兵无法在雨天攻城。但他们的工匠仍然忙着搭建云梯,以便他们的高手顺着云梯跳进?雍城的城墙。羯人还?想出了简便易行的法子来?对付杜兰泽的火攻——棉甲最外层浸水,微微潮湿地穿在身上?,就?能抵御油火的侵袭。他们在露天棚子里试验了好几次,效果确实不错。
羯人还?有许多精兵强将,兵力远胜雍城守军。他们的粮草不仅来?自辎重队,也来?自周遭的村落。不少村落已被洗劫一空,羯兵抢钱抢粮也抢人,强迫年轻的村民做他们的军妓。
此外,主?将重整军队之后,羯人的士气再?度高涨,士兵经常用羯语大声高呼,发誓要为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雍城的几位将军原本打算调出五千兵马,分批突袭羯人的大本营。然而?,他们听完前线的状况,立刻放弃了奇兵突袭的计策,改用杜兰泽提议的“炸坝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