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道:“况耿在巩城的这两天,我们能从他嘴里挖出消息吗?”
杜兰泽道:“况耿憎恨官府,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不会对您说实话。”
华瑶有些恼怒:“我在山上埋伏了好几天,又故意示弱,把况耿引到了官兵的包围圈里,好不容易才抓到他,我真想把他千刀万剐!为了顾全大局,我才忍到现在,如果州府要杀他,倒不如我亲自动手。”
杜兰泽仔细思考片刻,缓声道:“况耿是朝廷钦犯,牵涉到岱州、凉州两个省份的大案,经由三司会审之后,与他相关的文书还要呈给内阁过目。”
华瑶道:“那怎么办呢?”
杜兰泽道:“您也知道,陆征向来好大喜功,他写奏报的时候,会把小胜当做大胜,把大胜当做决胜。”
江水翻滚,浪花飞溅,杜兰泽的衣袖沾到了水花,她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陆征一定会耀武扬威,也会让囚犯游街示众,等到囚车离开监狱的时候,守卫松懈下来……”
华瑶小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可以扮成况耿的同党,把况耿劫走,骗他说出实话?”
杜兰泽笑了笑道:“贸然把他劫走,他也会生出疑心,您可以假借三虎寨的名义,把他当成弃子,再把另外几个人救出来。如果他还想活命,他只能自证身份,如此一来,您也能打探到消息了。”
华瑶赞叹道:“原来如此,真是好主意!”
今日风大浪高,官船的行速极快。大概两刻钟之后,官船抵达巩城,停泊在巩城的码头上。
清晨时分,天色大亮,江上的帆船来来往往,江水拍打在岸边,溅开雪花般的水浪,纤夫正在使劲拉船,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嘿——呦!嘿——呦!”
他们的身上几乎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系着一小块粗布,布料早已被水浸透了,紧紧地吸附着他们的腰腹。他们的手上还拽着纤绳,绳子把皮肤磨出血来,鲜血洒在江水里,消失不见。
距离纤夫几丈远的地方,正是码头岸边,众多卫兵衣冠整齐,站在道路的左右两侧。陆征身穿锦衣,头戴玉冠,故意做出一副笑容,远远地望着华瑶。
华瑶皱了一下眉头。
陆征快步走过来,他躬着身,抱着拳,行了一个大礼,含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一战打赢了,首战告捷!殿下,您真是好威风啊……”
华瑶走在前方,众人谨守礼法,跟在华瑶的背后。
陆征与华瑶的距离最近,他的态度也最谄媚:“殿下的文韬武略,远远胜过岱州的文臣武将,您率领一千多名官兵,剿灭了六百多个盗匪……”
华瑶反问道:“我一千多人,打他六百人,我的兵力是他的两倍,这都赢不了,那岂不是酒囊饭袋?”
陆征连忙解释道:“盗匪的老巢都在山上,地势险峻,盗匪熟悉山地的地形,流窜于山洞之间,实在是防不胜防啊!殿下这一战赢得太出彩了,殿下大获全胜,又立下了战功,可喜可贺!下官已经准备了酒席,全是小酒小菜……下官小心恭谨,不敢大意,只等殿下大驾光临。”
华瑶忽然看了一眼谢云潇:“小谢将军亲手活捉了况耿,那个况耿,你知道吧?他是你们岱州本地人。”
陆征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岱州出了这等贼人,下官的心里真是万分痛惜,万分悔恨!下官也是岱州的父母官,往后一定要体恤民情,把贼人杀个干干净净!”
华瑶在心里暗笑一声,她淡淡道:“首战告捷,也多亏了你,陆大人,你交出了军令牌,每天跟着小谢将军一起练兵训兵,功劳苦劳都占全了。从今往后,岱州的杀贼战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陆征跪在了地上:“殿下英明神武,下官敬佩的五体投地,下官跪谢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