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略微沉吟,又对那个女人的精明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政策如此,她最后一年入驻,你们也无法指摘。”
“是啊……北敖洲人穿上千华阁的衣服更漂亮了,但这衣服会吸北敖洲人的血啊……”
奥数尊者摇头,他的哀伤绝不是弄虚作假。
“千华阁的裁缝、匠人,甚至是店丫鬟都是从中元洲带来的人,更别提那些拿来售卖的衣服也都是用神翰舟从中元洲运来的。我们北敖洲土生土长的衣帛行业不仅被压的抬不起头,甚至连加入的机会都没有。表面上买衣服的人越来越多,一派欣欣向荣之景,实则向荣的只有外来的千华阁,我们北敖洲的钱也都流到了其它洲。”
游苏听完心中更加高看这个花道士几分,一个高高在上的洞虚尊者,满心除了自己的大道之外竟全是对百姓民生的忧虑。
他能屈尊跑这么远来讨要那五年税银,甚至不要诛邪的高等功,也不惜与那城主背后之人作对,为的就是给朔城一个清明。
游苏从未见过如此接地气的修士,多少修士为求大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让世界变好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走下云端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本地产业比不过外来者,也不能全怪在外来者的头上。北敖洲自身的基础薄弱、技术落后,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奥数尊者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脱的睿智,他并未将责任简单归咎于任何一方。
“我之所以希望千华尊者能流点油水,并非出于嫉妒或仇恨,而是希望她能更加深入地了解北敖洲,从而信任这片土地的潜力,北敖洲不会让她失望。我希望她能在北敖洲建立专门的制衣厂、染色厂,甚至是种植园,我们北敖洲也有好的材料能够使用,也有质朴的工人能够工作。这样一来,并不会影响她赚钱,还会替她节约一大笔跨海的运费,并且还能给许多北敖洲人提供工作机会,真正做到由外商带动北敖洲本地的展,让这片土地焕出勃勃生机。”
奥数尊者娓娓道来,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游苏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他忽而觉得所谓拯救五洲的伟大使命,比起整日思虑这些民生大事来也没有困难多少。“这听上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千华尊者不应该想不到才对。”
“你错了。”奥数尊者摇头,“商人逐利,天经地义。她维持原样,也能赚大把大把的银子。而大肆建厂招人,这些成本很可能就得让她将之前在北敖洲赚到的钱全部换回来,而更大的成本也意味着更大的损失风险。”
“所以……你想怎么说服她……?”游苏有些疑惑。
奥数尊者抿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千华阁在北敖洲的生意愈红火,但千华尊者其实从未因为店庆来过北敖洲,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皆是如此。但到了四十年这个没那么吉利的数字时,她反而来了。你可知原因?”
“何解?”游苏闻言也来了兴趣,倍感好奇。
“同为尊者,我不敢也没办法谋算太深。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我算出——”
奥数尊者低下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她此来北敖洲,必有所求。也就是说,她的目的绝不是单纯为了庆祝四十周年那么简单。”
游苏闻言,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花道士还真是会故弄玄虚:
“所求何物?”
“所求何物嘛,自然不是我能算到的。”奥数尊者嘿嘿一笑,拍了拍游苏的肩膀,“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将是我们的机会。”
“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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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既然是庆典,自然有很多宾客拜访。我与千华尊者素不相识,想要接触她自然也得带礼物去。想要和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那当然得用最好的礼物才可动人心。现在,明白了?”
游苏疑惑不解、眉头紧锁,他不明白奥数尊者想让他明白什么。
直到奥数尊者那灼热的目光再次投来,游苏才恍然大悟,这个所谓最好的礼物——其实就是游苏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