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个多么温暖美好的字眼,那里有慈祥的母后,有乖巧懂事的弟弟,可惜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魏子都,谢谢你,至少你能把我的遗体送回玉京,让他们不要那么悲伤。
我别过脸不忍心再看,我已经连累他那么多次,没想到连这最后一程,都要劳烦他相送。
可这一切对他又何其不公?又是何其残忍?
老天爷啊,如果你正看着这一切,请你放过他吧!
我既然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么所有的罪责、苦痛、仇恨不如都由我来承担,请你放过还活着的人吧!
一切的一切,都应该由我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
我在心中不断哀求上天给我一次复仇的机会,忽而听到魏子都诧异的声音:“咦?这伤口……”
“王爷怎么了?这伤口有何不妥?”
“伤口?”
我一顿,回头看向魏子都和周岩,又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我遗体颈部的伤口。
那个切割的伤口十分干净利落,几乎将我颈后的梅花形伤疤一分为二,这明显是老手所为。
可惜我当时没看清那个黑衣人的相貌,否则也不至于现在还破不了案。
只听魏子都道:“你不觉得这个伤口过于整齐么?”
“颈部上下倒是能够合二为一,王爷是怀疑对方用了刀剑?”
“不,应当是掌法没错,但不一定是郑三山的那种,你还记得他的掌法有什么特点?”
“当然记得,”周岩义愤填膺道:“此人掌法迅疾刚猛,一旦被他缠上,犹如碰到一团烈火炸药,非要把你炸得面目全非才算了事!我和霍御史就是这样着了他的道!”
“确实如此,江湖少爷传言郑三山的掌法走得霸道路数,而这种精细锋利如快刀斩乱麻的,不是他的风格。”
“王爷是怀疑……”
“你让江湖司的去查一查还有哪些掌法高手?”
周岩领命下去了,我听得柳眉紧锁,脑海中浮现若干画面,如同一片片零星的拼图:
赫连铮的解释、郑三山临死前的辩驳、第一次认错遗体时柳纤纤也不清楚我的死状、还有那名黑衣人迥异于他人的武功路数……
难道杀手真的不是北燕派来的?
那他会是谁派来的?
我心中疑窦未消,魏子都已弯腰下去,缓缓合上棺材盖,移到一半时,他突然发问:“你哭什么?”
“我?”
不,不是我,他看不到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看见了跪在寒玉棺侧后方的柳霜雪。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默默流泪的,等我们看到时,她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一大片地毯,低头行了个跪拜大礼:“魏,魏王爷恕罪,民女是为了王爷和长公主殿下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