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姑姑,这些人不是水匪也不止是崔家的人,还有训练有素的兵队。”
“你留下来……我不一定能够护你周全。”
若是这次崔简之必死无疑,他最希望的就是谢仪能够代她好好地活下去。
可谢仪不这么想。
她从袖中掏出匕首,将繁复拖累的裙摆割去,里头劲装贴身:“公子,我很惜命的。”
“愿意留在你身边,除了想与你并肩作战之外,更因为只有在你的身边才更安全。”
“而今河流水下暗潮不断,我和竹青离开,先不说一个大的浪就能将我们活活淹死,就说那无穷无尽的小水匪团伙,竹青一人难道能够抵挡得住吗?”
竹青想说他可以的。
但是看到谢仪郑重的眉宇之后,他懂事地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囫囵咽了回去。
他也不想做逃兵!
“留下和离开分不清哪个更危险,那就算死,我也更愿意和公子在一道。”谢仪看着崔简之有所松动的眉宇,愈加坚定:“而且我们不会死。”
崔简之眉峰一挑,就听她拧眉低声又道:“放余粮的舱房里有剑驽机关,待会我前去将人往那边引……”
她在出来的一路上就已经将整艘船的路线规划了一遍,并且有了个最佳方案。
“擒贼先擒王,我以身为饵将其引到舱房后,我会先用银针将其身形控制,之后要如何配合控制机关、是否要留活口盘问,便是公子的事了。”
崔简之眉心紧拧:“我不同意你以身冒险!”
“即便你要留下来,也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他会拼尽最后一滴血,保护谢仪的安全。
在说话的功夫里,崔简之手上的绣春刀又夺去几个不怕死的水匪性命。
猩红血液溅在他的脸上,肃杀之感从骨子里滲出,就像是生生从地狱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冷面煞神。
可偏偏只有在与谢仪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是温柔的。
甚至还会一手遮住她的眼皮,一手继续白刀进、红刀出。
谢仪感受着空气中愈加浓厚的血腥味,心口像是被一双大掌攥紧回缩:“可只有我去,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她看上去就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且人人都知道她得崔简之的欢心,谢仪反水为饵,才能够拼得信任。
“公子,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谢仪还在竭力劝说着崔简之的同意,可西面船板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动荡。
女子的尖叫声慌乱:“简之哥哥,你去哪里了?”
“我警告你们,我父亲是岭南巡抚……你们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我父亲和简之哥哥都一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闻声,崔简之和谢仪彼此对视,纷纷加快步伐。
陈许柔居然落到了水匪手中!
她娇养在闺阁之中,事先虽故意落水陷害过谢仪,但那也是她极有把握的事。
只有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生死一线间。
陈许柔呼吸急促,在他们赶到之前,已经从威胁转为了声声畏恐:“你们放过我,我知道这艘船上哪里有钱有粮,我可以当你们的引路人!”
“我拿钱买自己一条命还不行吗?”
原本被她嚣张跋扈而激怒的首领络腮胡大汉终于来了兴趣:“小娘们这么快就反水了?我警告你,别和我玩些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