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眼泪都快出来,秦昭仪终于停下,“你可知,还真有人用雪化的水泡茶?”
真的假的?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红楼?
秦昭仪满脸笑意,“也是,那时你都还没入东宫呢。”
秦昭仪请她坐下,将温好的酒倒入杯中。
石榴、蒲英则在一旁帮着她们烤肉。
祁黛遇品了一口酒,有些辣,但不知道是不是温过的缘故,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她就着烤肉吃也能接受,便小口小口饮酌,没一会儿,刚刚路上沾染的寒气消散,整个身子都热乎了。
秦昭仪边喝边讲述往事。
“说来也是一桩趣事,宁妃娘娘你也知道,她那人最爱风雅的,她饱读诗书自有气质,我等是不如的。说是心里羡慕吧,倒也还好,毕竟要我去读那些诗词歌赋,我听着就头疼,不是那块料,自然也不想上进。可偏偏有人入了魔怔。”
“东宫里有一吴淑女,原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太后娘娘荣恩,她得以开脸,封了淑女。太子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嫁进东宫后对她也算优待。这吴淑女出身卑微,胸无点墨,大概越是缺什么越想要什么,她常常捧着一本诗词临窗而颂,偏偏连自己读错了字都不知道。就是这样附庸风雅的人,遇到了真风雅的人。”
一盘肉烤好,两人夹一筷子吃了,又碰了一杯酒。”自宁妃被封太子侧妃也入了东宫,那吴淑女便处处学她,不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直到有一冬日,下了一场大雪,宁妃让宫女去采几支雪后红梅,吴淑女学她也去了。然后就听到那宫女说‘雪后红梅坚韧,连这翁雪都染上了红梅清香,若是取回烹茶,想必茶水当中也有无限芬芳。’祁婕妤,你说说,这多好笑?”
“就京城的气候凡是大雪必有大风,那风里不知裹了多少沙土,粘了大风的雪,只怕也是一股子土味儿,哪还有什么梅香?偏偏吴淑女信了。”
又是一盘肉烤好,两人再次碰杯。
祁黛遇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脸上热热的,还有些困意。
“她不但信了,还将雪水煮好的茶,送到了陛下跟前,问陛下喝后的感觉。”秦昭仪又捧腹大笑。
祁黛遇好奇:“陛下怎么说?”
“哈哈哈哈,陛下说,‘这茶里怎么有沙呢?’哈哈哈哈哈。”
“噗!”祁黛遇想想那场景,还真够搞笑的,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怕是平生第一次喝到有沙子的茶。
她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曾听闻那吴淑女。”原身进东宫的时候,东宫根本没有吴淑女这号人。
秦昭仪:“都是些陈年旧事,那吴淑女后来大病了一场,人去了。”命运无常,若那吴淑女再坚持个一年半载,许是也能成为皇妃,至少皇家玉册上能留下个名字。哪些现在,除了她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还有谁记得东宫曾有个吴淑女呢?
不想这些,秦昭仪和祁黛遇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清脆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风传到宫外,两人正乐着,突然瞥见一抹明黄,“笑得这么开心,在讲什么?”
皇帝?
秦昭仪立刻起身行礼,“嫔妾参见陛下。”
祁黛遇慢了一步,她站起来,酒气有些上涌,头脑愈发昏胀,“……嫔妾,参见陛下。”
蒋渊会来启祥宫是心血来潮。
今日他批完折子,本想随意走走松乏松乏坐僵硬的身子,突然想到自围场回来后有些日子没听过秦昭仪的消息。招来全福海一问,全福海道:“秦昭仪在围场时积食告假,回宫后天气不好,皇后免了后宫请安,奴才也不知秦昭仪是否痊愈,奴才这就让人去太医院问问?”
一个积食这么久没好?
蒋渊摇头,“摆驾启祥宫。”
刚到启祥宫,就听见里面传出的清脆笑声,似是遇到了极开心的事。
人在压力大的时候遇到了高兴的人自己的心情也会轻松,蒋渊不自觉笑笑,阻止了通传的人,悄悄进了启祥宫。
到偏殿处才发现祁婕妤也在。
祁婕妤与往常判若两人。
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娇俏,腰封勾勒出纤纤细柳腰,白皙的脸上浮着两朵红云,眼神慵懒又迷离,还有几分迟钝。
看着比上次见时丰润了些,减少了几分病弱之态。
蒋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只是不喜柔弱病美人,但正常的审美还是在的。
此时醉酒的祁婕妤,他就觉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