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瑶去而复返,重新回到自家地里时,杨文英还巴巴得坐在田埂上嚼着黄豆不肯起。
“牛吃饱了肚,你去牵着绳子,别扶牛梭子,它自然跟着你走,别怕!”沈瑶将绳子递到杨文英手里。
杨文英看着老黄牛那湿漉漉的鼻孔,低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把扯过绳子:“谁怕,我可是骑过马的人。”
两人再次配合将剩下三分之二的地给翻完时,已近黄昏。
杨文英收拾着农具,望着自个深耕过的两亩地,又看了一眼地里还在徒手翻耕的其他佃农,皱着眉问沈瑶:“为什么官府不多养些牛,好让大伙儿都能有牛犁地?”
沈瑶背起背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底全是辛勤垦地的农民身影,“你可知佃农每年交的粮食都到了谁的手里?”
此言一出,杨文英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尽褪。
门阀士族!
杨文英是晓得的,从前她家也囤有良田千亩,可她不知佃农垦地种粮的艰辛。
也不知有些士族会为了一己私利,竟能如此心狠手辣的对付自家!
“走吧,咱去收网,看看今晚上能不能加餐?”沈瑶拍了拍杨文英低垂的脑袋,牵着老黄牛往河边去。
堰河边。
杨文英手拿一捆水草搓洗着农具上的泥土,时不时抬头冲着沈瑶那面望去。
“怎么样,有抓到鱼了吗?”
“有!”
沈瑶捞起渔网便看见有小鱼小虾从网眼出逃,等拖上岸打开一瞧,里头还真有不少货!
光是指长的小鱼就有数十条,其中一条草鱼目测比她爹的手掌还要大,还有许多尾指粗的河虾。
“咦,这是什么,黑乎乎黏答答的。”杨文英拎着农具走到跟前,拿芦苇戳了戳那一团东西。
“泥鳅。”沈瑶将渔网兜用草绳扎紧,扔进背篓里,叮嘱杨文英道,“我去山脚挖些野蒜和姜,你在这和老黄牛等我。”
“我和你一起。”眼瞧着要天黑,流营所挖渠的那些人就要过来,杨文英说什么都不肯留在这。
哪怕沈瑶让老黄牛陪她。
没办法,沈瑶只能连人和牛一起带走。
好在因这阵农忙,家家户户但凡能握住农具的都得下地,因此山脚下那片野菜都没人来挖。
婆婆丁开着白花,被风一吹,种子重回田野;扒开丛丛草堆,处处都是蘑菇;至于野蒜野姜倒是有些难寻,不过还是能找到些。
沈瑶将农具归拢在一个背篓里,示意杨文英用木棍去掘婆婆丁,而她则是负责去采蘑菇。
沈瑶可不敢让杨文英采,怕这位大小姐摘到有毒的,明日表弟来家就不是去卖豆腐,而是她们白布一盖,唢呐一吹,直接开席啦!
采蘑菇会上瘾,直到背篓被装满,杨文英喊着要来帮忙时,沈瑶这才收手,在背篓上盖些枯枝树叶掩人耳目,两人这才往家赶。
“爹娘,我们回来啦!”
人还未进院里,声音先传进主屋。
沈青山和黄杏盼着女儿归家都快盼成两只长颈鹿,听着女儿的声音里夹着喜悦,就知道她今日肯定是有什么高兴地事情又要说给他们听。
“阿瑶,地都翻完了吗?”沈青山努力撑起身子朝外张望,黄杏已经掀开被子能下地慢慢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