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祝青辞后面顶着所有贵族子弟的风浪,她这辈子都?会?对钢琴有阴影,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手中的梦想,成?为掩盖他们犯罪的最?好的丝绒幕布,她胃里就一阵翻涌。
可如?果不是因为祝青辞帮了她,他怎么会?被贵族子弟们针对?又怎么会?被校园霸凌?又怎么会?与后面种种牵扯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太?无?能为力了!
安祈死死地盯着被冰冷仪器包围的少?年?,最?后,缓慢攥紧了拳头。
她忽然道:“哥,我不学钢琴了。”
安平猛地一惊,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那不是你?坚持了十年?来?的梦想吗?你?说过你?要考上最?厉害的音乐学院——”
这分明是她宁可捡菜叶,也未曾抛弃的梦想,可如?今,安祈却紧紧地绷着脖子,拳头在裙子旁边握得咯吱作响。
“不。”
那具苍白?的身影刺痛她的双眼,几乎将她的整个视网膜都?烧灼起来?,
“我需要的不是音乐和?梦想,”她执拗地盯着祝青辞,目光一动不动,眼底却好似骤然喷出?了熊熊烈火,“我需要的是金钱、权利以及可以保护他人的力量。”
“如?果钢琴是取悦他们的玩具,那么即使我在它身上付出?了十年?以上的时间,我也能坚定不移地抛弃它。我的梦想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玷污的玩具。”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我要考上研究院。”
她人生悄无?声息地偏移,几乎是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像风暴承载着海燕逐步飞升,命运裹挟着她,让她往另一条更加绝烈的路上行驶。
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睡梦中浑然不觉。
可如?果命运的鞭子是不幸的,那么她希望这不幸不应该降临在祝青辞的身上,不应该以祝青辞的性?命危机为代价,去叫醒她-
探望的人来?来?往往,直到第八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来?。
神情阴郁的omega出?现时,沈有铮刚好在给?祝青辞的床头换花。
他一扭头,便看见叶瞬正拄着拐杖,左手被石膏缠成?了个粽子,正在门边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祝青辞,表情阴晴不定。
他运气太?好,虽然跳楼,中间却有一棵榉树拦了他一下,更庆幸地是,祝青辞及时地帮他叫了救护车,并联系了沈有铮介入。
否则,无?论叶瞬跳下来?那一瞬间会?不会?死,他的名字都?应该从此从加德王立学院的花名册上永久消失,好似水融进大海一般无?声无?息。
——毕竟,在某些人眼里,这并不是“会?不会?死”的问题,而是“该不该死”。
沈有铮抱着双臂,他靠在墙边,目光注视着昏迷的omega,却对着叶瞬淡淡道:“你?真该庆幸他求了我。”
“否则,即使你?只是左手和?右腿骨折,你?现在也不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而早就被送进某个荒郊无?名的火葬场了。”
叶瞬沉默不语,他目光一寸一寸地从omega身上爬过,目光粘稠而湿腻,透露着一股墙角边发霉的苔藓气息,牢牢地扒在omega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上。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如?苔藓一般附着在祝青辞的生命上呼吸。
过了半晌,他才阴郁道:“我又没求他救我。”
沈有铮冷眼看着叶瞬,莫名觉得他看祝青辞的目光令人不适,挡在了omega的面前,闻言,嗤笑?一声:“加德王立学院是不允许有学生跳楼这样的丑闻传出?去的。你?难道以为,你?以生命为代价,跳下来?后的血就能溅得更高,让那些人动摇么?”
“你?对他们来?说,无?法是掌心拍死的蚊子而已。”
“蠢货。”
叶瞬绷紧了身体,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然而,他从沈有铮的话里捕捉到某个关键字眼,一瞬间,好似惊雷乍响耳畔,如?淋兜头冷水。
他猛地扭过头,反应过来?,厉声问道:“等一下,你?刚刚说,他求了你??”
“他求你?什么了?!你?答应他了?!”
他与这些贵族子弟交往已久,早就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好货,全是清一色的烂心烂肺,在他们眼里,他们就是可以随意玩弄的老鼠。
沈有铮答应了祝青辞救他的要求,可任何馈赠都?有代价。
那么——代价呢?
代价是什么?!
他浑身战栗起来?,一时间,内心涌现出?巨大的恐惧,口腔的软肉被咬破,一时间血流如?注。
沈有铮看着他,颇觉有趣似地挑了挑眉,忽然间,慢慢笑?起来?。
“你?猜呢?”
沈有铮的笑?容暧昧不清,他摸了下嘴唇,脸上浮现回味思考的表情,轻声笑?道:“我想想啊,嗯……他说什么都?可以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