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胃部一阵阵抽搐,一阵火烧似的灼热,疼得让他弓起?脊背,冷汗将他的额发打湿成?一绺绺的,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打湿了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
模模糊糊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大雪纷飞,是一个?很残酷的冬天?。
忘记是十几岁那年,戚珣去悬崖为他摘花,听?说那朵花是一味中草药的药引,而戚珣恐怕也是听?说了什么迷津怪道,听?信了谗言,认为必须是重要之人摘下的花,才能治疗好他那破破烂烂的身体。
只是他赶到悬崖时,已经晚了,他冲动之下,也从?悬崖一跃而下,抱住了失足滑落的小戚珣,一同跌落悬崖。
然而可惜的是,他只受了轻伤,而戚珣却摔断了一条腿,可是他醒后,依然笑着将那朵白色的小花捧到小祝青辞面?前?,仰着一张小脸,眼睛如小狗般亮晶晶的,似乎在讨要夸奖。
可是他没?有得到夸奖。在病房中,小祝青辞接过那朵花后,既没?有笑,也没?有哭,他只是将戚珣的花摔在了地上,“我不需要你的花!滚!滚!!!”
小戚珣睁大了眼睛,他似乎不明白祝青辞怎么忽然生气了,躺在病床上,一脸不可置信。
祝青辞背脊一片疼痛,他捂着胸口,喘|息忽然粗重起?来,脸色变成?一片惊人的白,是发病的征兆。
戚珣吓得瞪大着眼睛,语气颤抖,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他从?床上扑下来,踩着一只骨折的脚,一边疼得哇哇大叫,一边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哭着道:“哥!哥你别生气!!!我错了,你别生气……”
那个?晚上混乱而惊悚,是他和戚珣一切决裂、扭曲的开端,戚珣为了他摔断一条腿,而他也因为戚珣受了戚家整整二十鞭。
“你要成?为他们的帮凶吗?”那场争吵的最后,戚珣只是固执地说,“哥,你看着我,你也要成?为他们控制的帮凶吗?”
祝青辞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只是从?那以?后,他似乎再也不会大怒大叫了。
……
“戚珣。”
会所中,戚珣一身休闲的宝珠色西装,袖口处的蓝宝石闪闪发光,他坐在沙发中,周围人来人往,不少小厮端着酒杯,往他跟前?凑。
他看起?来轻松肆意,俊美无双的一张脸上浮现一层笑意,有人端着酒到他跟前?,他就这么就着那个?小厮的手?喝,一双狭长的凤眼眯起?来,看得小厮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仲夏夜舞会不欢而散,然而对于这群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因此不尽兴地又聚成?一团,纷纷往会所中跑去。
会所知道这些少爷背后都是惹不起?的主,根本不会因为年龄而限制他们。会所中的灯光奢靡昏暗,他们欢声笑语,谈论着各自游戏的游玩对象,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追到了一个?人,又准备在何时将他们抛弃。
在座的人看向戚珣,他们目光闪烁,似乎想说什么,酒过三巡,终于有人笑嘻嘻地开口:“戚哥,今天?怎么有空同我们在这里喝酒?平时你可是大忙人,何况,你家的小仆从?不是一直不喜欢你跟我们一起?玩的吗?”
从?前?,这些狐朋狗友曾经偶然与祝青辞碰过面?,在祝青辞还?被戚珣关在戚家的时候,而祝青辞当时对他们表现了很明显的排斥。
少年水墨似的眉每次一见到他们,就微微蹙着,柔软的黑色额发垂下来,一双银蓝色的眼眸低垂着,看上去乖巧得要命,默不作声地给他们每个?人端茶倒水,但?是却又紧绷着身体,仿佛不愿意碰他们哪怕一下。
那模样看上去令人牙痒痒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戚珣把?人看得紧,不然以?他们这些人的尿性,早就上手?,扯着少年纤薄的腰把?他抱进怀里调戏了。
戚珣闻言,不紧不慢地嗤笑一声,“怎么,难道我还?要听?他的不成??他算什么。”
“不是说是你的男朋友吗?”
戚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闻言,抬起?头,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奇怪道:“你这话真搞笑,一个?随手?玩弄的仆从?,当得上什么男朋友?”
狐朋狗友们纷纷“吁——”地拉长声音,纷纷表示不信。有人探头道;“说真的,戚哥,你到底对你那个?仆从?是什么想法啊?”
“他今晚可是搅了我们的局,”他佯装不满,“这你总得给我们一点赔偿吧?”
“就是,我看好的猎物本来都快到手?了,结果那灯光差点没?闪瞎我的狗眼,到嘴的鸭子都被吓跑了。”
他们表面?上围着戚珣,恭维似地笑,但?是内里究竟如何作想,可就各有各的城府了。
戚珣知道他们是想从?自己这里讨好处。不过,他凭什么要为祝青辞,给他们好处呢?
“不是想玩么,”戚珣微抬下巴,下颔线俊美而清晰,然而他笑起?来时,却如同一个?地狱里逡巡已久的恶鬼,“之前?就看见你们的视线总往他身上盯了,借你们玩玩了。”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脸上笑容都僵住了,他们围坐在一旁,一瞬间,包厢内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一个?红发男生才笑嘻嘻地打破了这死寂。
“戚少,”林烨向他举了举杯,“你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们?”
戚珣对这个?男生没?印象,不过他朋友太多,除了经常来往,与他家势力相当的,旁人他很难装眼里。闻言,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忽然冷下来,“我试探你们?你们觉得有必要?”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林烨脸色一僵,他皱着眉,神色不明地看着戚珣,其他人赶忙上来打圆场,“哎呀哎呀戚少别动怒,这不是我们怕理解错你意思,伤了兄弟间的感情么?”
戚珣嗤笑一声,他把?一张卡扔桌上,卡的设计精致华丽,金光闪闪的,看上去价值不菲,他撑着侧脸,垂着眼,看向那张卡,笑了笑:“欺负了他的人,可以?拍下他的照片,到我这里。”
“善赏罪罚啊。我给钱,照片拍得越好,我给得越多,如何?”
所有人眼神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戚珣继续道:“你们不用怕我事后后悔,找你们麻烦,毕竟,你们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作证,我还?能做出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