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煞有介事补充道:“若是需要我儿在贵观供奉,道长只管道来。”
夫人们的社交日常中,上香祈福是很常见的,听多了僧侣道官们的说辞,卢夫人自然有此忧虑。只要是金斗观可以解决,给他们刷个金身,做场斋醮,对卢夫人来说都是小节。
元黎不是很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道具嘛,使用后果很简单,就是用完了没有下次。
她诚恳回道,“虽有点可惜,不过这个符不能用了。如果这种事情常发生,下次还需贵府自己警醒。”
元黎是真心觉得,女郎们的圈子不好混。勾心斗角她见过,但是上来就使用武力的话,再多的平安符也不够。
她顿了顿,总觉得提醒人家注意出行平安不大好,有点乌鸦嘴性质,强行把话圆回来:“这次休养好就没事了。”
“阿弥陀佛。”
元黎听见小夫人念起了佛号。
但见她双手合十,被卢夫人瞪了一眼,赶紧巴巴地改口:“无量天尊。”
元黎装作没听见。
卢夫人颔首,瞟了身后的婆子一眼,又给了元黎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早听说金斗观破败多年,上山的路也不好走,尽管平安符已经不管用了,但结交有能力的道士,就像跟高僧打交道,总不会出错的。
婆子端来一个匣子。
匣子里的东西元黎很是熟悉。碧莹曾赠给过她两个,她当时和元天霸没有见识地抚摸了良久。如今内里铺了一层满满的金铤。
元黎:她确实没见识。
卢夫人说:“我儿近日都在养病,医师嘱咐不宜见风,今日就不能与道长相见了。但下月要乞巧,届时府里办场花会,请道长拨冗。”
元黎控制着颤抖的手接过匣子,“好的,一定来。”
小夫人不哭了,只是泪光盈睫地望着她,好似一个最深情的情人。
她说:“那六娘的婚事,道长有没有法子……”
元黎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匣子里的东西随之发出晃动的声音。
卢夫人不理她,扭头笑道:“那我差人送道长回去……抑或道长有意去玉塘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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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黎原以为自己这副道士打扮不怎么方便,下山前还在思考,要如何回去看一看,再设法跟街坊们搭话问一问。
直到胥吏陪着她再到西二弄的街头,像个导游一样做起介绍时,元黎深刻感受到了卢夫人做事之周全。
胥吏姓徐,就是上山拜访元黎的那位。
卢夫人一事不烦二主,便让小徐继续领着她。
小徐很有干劲,无视了周遭街坊的奇异眼光,无视了李家前来归置家产的族人,指着这边废墟得意洋洋。
“看,我说的没错吧,马上就坍塌了。”
元黎:“没错。”
胡之琼一家人居住的废墟上,被李氏族人差遣来的闲帮掘地三尺。
没有暗河,没有水流,众人只能当是放火的报应,权且等晒干了再建一栋新房。
元黎踱步到隔壁蓟阿婆家。
“这家阿婆日前搬走了。”小徐像个情报官嘚吧嘚,“得亏她还有个儿子。她儿子之前在李翁家做工,如今好似是找了另一个坊的活计,不住这儿了。”
元黎环视一周,屋内空荡荡的,院子里放了一个几近破烂的木盆。
四周充斥着嘈杂,邻居家夫妻俩争吵声荡在耳边。
小徐四顾半晌,撇撇嘴嘟囔:“要我说,搬了也好。”
他对李翁的行事很是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