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唯有自己身体康健,才能看得更久,拥有得更多。
***
微婳这一夜睡得极不好,翻来覆去,耳边尽是听见窗外呼呼作响的凌厉风声。
煎熬难寐,睁开眼时,青萝帐内仍是一团灰蒙昏黑。
她伸手挑开纱帐,有幽微天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窗前,在窗前映出一个一个小小的光点,因实在幽微,光点边界模糊不清,其实与旁边的暗色无异。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明白。
这世间本是浊水一滩,众人皆取,众人皆用,怎能是时时清明,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的。
她缓缓起身,松软云被滑落一旁,冰冷寒气瞬时刺得她打了一个激灵,然心中束缚倒是渐渐解开了许多。
她坐在妆台前,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
光线幽暗,镜子里映照不出她的五官,只徒有一个浅浅迷糊的影子。
可单看那影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妩媚之感。
众人赞叹沈姑娘才貌精绝,艳冠京华,殊不知,容貌一词在沈姑娘自个儿心中,是最不屑一提的东西。
微婳歆羡父亲,可以在外肆意挥洒才情,可她却只能因贵女身份困于闺中。
平日所认识的各家女孩,谈论的多是闺中游戏或是女工妇德,再不然,便是京城中哪家的风采正茂的少年郎,偶有遇上喜欢书画的,也总是约束太多,不能有所大成。
她曾藏有一个心愿,要凭着自己的热枕和本事将喜欢丹青技艺的京华女子带动起来,为女子挣出一片新天地。
可如今……
她只能拿起她最不屑一提的东西,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去用。
砚儿推门进来准备伺候姑娘梳妆,却见微婳一人坐在妆台前,身上仅披了件单薄外衣,脸色苍白,怔怔看着镜子。
“姑娘今日怎起得这么早!今日天气比昨日更冷,姑娘可要当心身子。”砚儿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替她更衣。
微婳任凭她摆弄,“我记得之前舅母曾从江南寄来过一些孔雀青黛、桃花露妆粉,你去小库房取些来。”
“姑娘平日不爱这些香香粉粉的,怎么忽然想要用了?”
微婳神色淡淡说道:“舅母一片心意,不能辜负,去吧。”
砚儿刚出门,李嬷嬷便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