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昨天晚上那位老仆人的神情与他的那些提醒陆少卿的话,让苏暖暖竟又重新记起那些被嫌弃、被厌恶的日子……幼年时那种空落落的惶恐感觉突然又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即使冻死饿死也不会有人在意的世界!!
苏暖暖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卧房里冷冷清清,炭火盆里的热度虽然还在,苏暖暖却觉得一种孤寂的寒意缓缓从背脊爬遍了全身……
陆少卿不在!他到哪里去了?!
床边的矮床桌上放着一套石青色绣团花金桂的对襟袄裙,里衣衬裙一应俱全。
苏暖暖知道这是为她准备的,便一路摸索着勉强把一层层的衣服穿到了身上……
真累,真繁琐。
苏暖暖扣好最后一个盘花琵琶扣的时候,已经累得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之前在仁寿宫的时候,她一直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想来身上的衣服都是陆少卿或者两个伺候的小宫女帮她换的,如今一切自力更生,自然让她好一阵忙活。
走去窗边的万字纹窗棂前,苏暖暖将窗子开了半边。
只见院里尺许厚的积雪已经被扫出了一条甬路,露出青砖砌花的地面,昨夜见过一面的忠伯正拿着扫帚在捅挂在屋檐上的那些冰凌。
听到窗子“吱呀”的响声,忠伯立即转头望过来,看到苏暖暖一张雪白的小脸正好奇地望向自己,便微微揖了一下,“苏姑娘醒了?我现在就把热水给你送到房里去。”
“谢谢。”
苏暖暖声音小小的,还好遇到的是忠伯……
昨晚进卧房来收拾东西的颂儿,苏暖暖这时候是不敢面对的!!
忠伯听了苏暖暖的道谢,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放下扫帚去了西厢的厨屋。
不多时,就拎了多半桶热气腾腾的水,走到堂屋里,将木桶放在卧房门口。
“水放门前了,你稍等等,颂儿出去采买,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不等忠伯的话说完,苏暖暖已经挑了帘子走出来,微笑着招呼道:“忠伯好,陆少卿呢?他去哪里了?”
“苏姑娘,要叫‘爷’。”
忠伯的眉毛挑了挑,心里更觉得苏暖暖浪荡,“你现在虽然是少爷房里的人,但是这不是那些没规矩的地方,直呼少爷名讳是要被打嘴的。”
“……”
苏暖暖心里忽悠一下,刚升起的那点好感登时烟消云散。
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苏暖暖压了压心里的怒意,心平气和地道:“我不是陆少卿的什么房里人,我……”
苏暖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定义自己与陆少卿的关系。
“我是他女朋友。”
她只能这样说。
“老仆我只听说过酒肉朋友,过命朋友,还从未听说过男女之间会有朋友关系。”
忠伯冷笑道:“这里虽是个别院,但终归也是镇远候陆府的产业,你若是老老实实守着府里的规矩,做个良妾自是不愁吃穿……”
“谁要做妾?谁稀罕这里的吃穿?!”
苏暖暖终于忍不了打断了忠伯的话。
这老头真是越说越难听!苏暖暖虽是现代人,对于什么妻妾没什么概念,但是忠伯这鄙夷的神情却与小时候苏暖暖在爷爷奶奶家寄宿时,他们的神情重叠在了一起。
“哦?让我瞧瞧,是谁这么大的口气,连侯府都看不上?!”
有个声音由院子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