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再这般,你想如何?”
身后跟着的婢女悄悄拽拉徐若烟的衣袂,一张脸都快哭了:“姑娘,夫人不让你来映月阁的,还有公子……”
徐若烟从婢女指尖抽出衣袂,不以为然:“姑姑向来疼我,才不会对我怎样。再说,表兄还有半月才回京,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向来看宋纾禾不顺眼,明明自己才是孟庭桉的表妹,可孟庭桉眼中却好似没有自己一样。
到底还是心怵孟庭桉,提起这三字,徐若烟难免心生怯意。
她在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孟庭桉这位表兄心有余悸。
想着对方如今远在天边,徐若烟清清清嗓子,咽下心中畏惧,强撑道。
“表兄在也无妨,我又、又不怕他。”
冬青对徐若烟的虚张声势视若无睹,不卑不亢道:“徐姑娘可是寻我们姑娘有事?”
徐若烟冷嗤:“她一个病秧子,我能有什么事寻她?”
徐若烟往后看了一眼,立刻有婢女捧着洋漆描金锦匣上前,匣子掀开,竟是一株千年人参。
徐若烟抚着鬓间的珠钗:“过两日是我的生辰,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多晦气。表兄如今不在府中,我可不想……”
衣袂再次被人攥住。
徐若烟不悦皱眉:“你拽我作甚,难不成我说的是假话不成?表兄明明就不在……”
一阵风拂过,吹灭了婢女手中提着的玻璃绣球灯。
云影横窗,檐下系着的铁马敲出清脆的音色。
夜色如墨,院落不知何时多出几处烛火。
一人身着素锦织镶银丝边月白色锦袍,剑眉冷眸,长身玉立。
苍苔浓淡,青石台阶上刻出孟庭桉颀长的身影。
朦胧月色如烟似雾,悄然无声落在孟庭桉衣袂,却怎么也化不开那双黑眸的淡漠冷冽。
明烛照在孟庭桉脚下,如湖中波动的涟漪,簇拥着他往前行去。
徐若烟瞳孔骤紧,喃喃:“表、表兄……”
风又起。
月白锦袍自徐若烟眼前越过,厚重毡帘挽起,奴仆伏跪在地,躬身迎孟庭桉入内。
冬青悄无声息随后而至,低声转告太医的叮嘱。
这话孟庭桉早从旁人口中得知,那双墨色眸子平静无波,晦暗不明。
青烟未尽,明黄烛光跃动在孟庭桉眉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冬青会意,悄步福身退下。
烛光幽幽,榻上的宋纾禾双眸仍然阖着,长睫如羽扇。
娇靥孱弱白皙,不见一点血色。
白玉扳指缓慢掠过宋纾禾眉眼。
扳指冰凉冷透,蕴着浅淡秋霜。
风从窗口灌入,暖阁烛光暗了一盏。孟庭桉一张脸落在昏暗处,晦暗不明。
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无声落在宋纾禾脸颊,而后,孟庭桉缓缓勾起唇角。
“……还不醒?”
扳指下的长睫如颤动羽翼,颤了一颤。
孟庭桉眼角带笑,一字一顿:“绒绒。”
嗓音清冷,辨不出喜怒。
绒绒是宋纾禾的小名,亦是孟庭桉取的,家中除了他,无人敢这般唤宋纾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