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切都太突然了。
陈老太听完却只是愣了两秒,便一把把幸谦拉进了怀里。
“我的儿啊……”幸谦听到了她悲凄的哭声,肩膀渐渐变湿漉漉的一块儿也佐证了一点——她是真的很想念他。
“快让娘看看,长这么大了。”陈老夫人看着幸谦的面容,伸手摸着他的脸,像是时隔多年,再次穿过时间,把多年前的婴孩同这一张脸联系起来,然后刻在心里面。
幸谦有些局促,但配合着她,也一直看着她。
陈老夫人在岁月洗礼中仍然保养得很不错,如今虽然仍有病容,但发丝齐整,衣裳整洁。她一双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啊?”陈老夫人带着哭腔问道。
幸谦缓缓抬起手,抚着她的后背,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再这样一个毫无修为的民间老妇人面前产生了紧张感
“这些年一直在修仙界一个门派,叫做玄元剑府。”幸谦顿了顿,还是选择把差点冻死在雪地里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开。
陈老夫人摸着他束起的头发,心疼道:“为娘不好,当初丢了你,一定受苦了,怎么如今脸色这么白啊。”
“也没受什么苦的。”幸谦安慰她,“很小就被门派带回去了,从未缺短过我吃穿。”
陈老夫人的举动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去探出下一步。母亲总是有着最暖的怀抱,那一刻他感觉像是沉入汩汩氤氲着暖气烟水的温泉之中,陈老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击中他时,他那原本笼罩在一颗心之外的玻璃罩子终于被打破了。
他伸手擦掉了老太太的温热的眼泪,然后揽住她,试探着喊了一句:“娘。”
陈老夫人听到这一声,实在受不了,趴在他怀中,哭得难以自已。
温情时刻,静安大师缺悄然站起来,退了出去。
旱魃已除,此事应当算是结束了。
幸谦认了母亲,扶着陈老夫人再出去时,静安大师早就跑了。
湛勉本想着陈夫人多年与幸谦分离,或许可以请陈夫人一同回门派暂居。只不过陈夫人不愿意。
陈弗妍拉着幸谦的手,细细嘱咐了许多照顾好自己的话,临了又哭了。
“你是修行的,我去了你又要天天照顾我,那叫什么事呢?为娘想你是紧,可也不想耽误你的前途。你什么时候路过,再来看我。”她是这么说,可是手上不愿意放开他,始终攥着幸谦的手。
修界之中更多纷争杀戮,什么时候万一得罪了人,把母亲带了去,更是危险,幸谦想着也不再坚持带她回去,回抱了陈老夫人,他给了陈老夫人一个显像令牌。
“这个是注了我灵力的,什么时候想我了,对着它喊我名字三声,我会听到。法术启动之后,可以看到我人,也能听到声音。”幸谦给她解释道。
陈老夫人拿到显像令牌就爱不释手。
陈员外是当初静安大师离开后,被陈老夫人收养的,多年来一向孝顺。他俩比了比年岁,陈员外还略长幸谦一些,于是幸谦认了个干哥哥,仍将陈弗妍交给他照顾也是放心的。
陈老夫人送着他们出门去,几人都是修士,出门即御剑准备出发。陈老夫人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句:“有空下山的时候,就来看为娘好么?”
幸谦转头看向她,只见陈老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愈发感觉心底抽动,叫他忽然想落泪。他眨了眨眼,然后喊到:“会的!”
他在心底小声说,自此之后,我有家了……娘。
被这事耽搁一阵,几人赶着回门派去。
静安大师传了消息来,严明幕后之人他自会调查,叫幸谦不要趟这趟浑水。
随信还附了些佛宗中常做的独门糕点,说是叫幸谦尝个新鲜。
这样互有关辉,却又不过分亲近的状态幸谦已经十分满足了。
修界大比只剩下月余就要开始,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赶不上了。
匆匆赶路一日,夜间他们就到了玄元山脚下。
夜里山下雾气浓重,几人趁着夜色疾行一夜,匆匆回到山上时已经是子夜时分,各自回院落去休整了。
幸谦暂时没回到剑府,玄元山又没有他独立的居所,于是便去找湛勉呆着凑合一夜。
甫一进入院子,幸谦当即深呼吸了一口,鼻腔内充斥满清幽的竹叶香的时候,这段时间以外的颠簸纷乱一下子都散去了,这时候困意浓重地上了头,他同湛勉打了招呼,依旧去了探秘前那晚的那间房。
翌日清晨。
幸谦在湛勉这里竟然难得睡得十分安稳,日常在剑府时,他大约也就是鸡鸣两声就起了,如今鸡鸣后过了约半个时辰了,依然沉沉睡着。
梦里昏昏沉沉的,人影来来往往,梦了些什么幸谦已经全然淡忘了。只是这时听到周边有喳喳的声音,什么东西凉凉的,带着初晨的露水蹭在他脸上,他将将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线小声道:“你们出去,别惊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