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躺在温暖地池中差点忘却时间的流逝,等反过神来时,手都泡发皱了,她慌忙起身。
洗去一身脏污,她穿好衣服,一身轻松地回到院中。
一群陌生没见过的捕快扎堆在院子里,不知在七嘴八舌地讨论些什么。
她靠在一柱子后头,好奇地凑近一听。
“张老弟啊,我们劝你别太卖力,学学我们,里面那位可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有些事能避开就避开,别到时候把一条命都送进去,不值当的。”
中间被劝说的那人正是之前开门的少年,他低头坐着用树枝划着地。
“是啊,天冬啊,你家情况我们都知道,你娘重病需要钱,可你干得再多,上头啊也不会多给钱给你。大家都是一样拿些死钱养家的人,别那么拼命,把命弄没了谁来照顾你娘。”
“天冬,你若是实在急,我们借些钱与你,你好抓点药,且去治治你娘的病吧,别跟着他了。”
张天冬垂眉耷眼,他向来崇拜林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干活。况且林呈和嫂子对他也是极好,看到他受伤怎么能不为他挡上一二。
听完旁边人的话,让他陷入沉思,要让他不跟着林呈干,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金黎思轻嗤一声,世人多奸诈,口上一堆为你好替你想,恐怕是汲汲营营生怕他抢了他们的活,挡了生财路吧。
劝说的人狡邪,那张天冬行事犹犹豫豫,踌躇不决,也不是什么值得她多看的人。
她起身欲走,忽然张天冬站起来,向旁边的捕快们鞠一躬:“多谢各位哥哥们的提点,但林大哥看着要醒了,我先去照看他了,若是无事请哥哥们先行回去吧。”
说罢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旁的几人顿时面色不快,个个白眼要翻上天。
“啐,你这娃真是不识好人心,非要和县姥爷对着干。”
“走吧走吧,人都不乐意我们待这,还以为我们多想来这晦气的地儿。”
金黎思动作一滞,神情晦暗不明,走出来不轻不重地问:“说哪儿是晦气的地?”
那几人见她是个姑娘,也就肆无忌惮地开口嘲讽:“说的就是这,谁没病不会来这,不是晦气地是什么?”
金黎思手下未来得及动,那出声的人就抱着手臂大叫痛呼:“哎呦,哎呦,打人了,打人了,大夫打人了!”
出手的人不耐烦道:“聒噪,打扰病人休息。你手脱臼了,进门左转,一两银子,小陶收钱。”
见来人,金黎思坐下看他们搭台唱戏。
赵玄音向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顶多对徐行俭和金黎思好声好气,其他人要在她这讨到好脸色难如登天。
那人气急攻心,不可置信地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你,不仅打人还强买强卖上了,我要报官抓你!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赵玄音神情淡漠,扬着下巴微点几下:“去吧,告诉你们的县姥爷,平阳公主在此。”
搀扶叫嚣着的人的捕快们心下一骇,天下谁人不知平阳公主的名号。
天德十三年先帝携领一众妃嫔皇子巡访民间,会平阳城大疫,先帝震怒,举国之力治理大疫,其中年仅十三的大公主研究出能医治疫病的药方,遂救万民于水火。
先帝大悦赐封其为平阳公主,一时这平阳公主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孩童都传唱着她的德行。
院中的人跪倒一片,几人战战兢兢地喊道:“草民拜见平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玄音微颔素手一翻,“平身吧。”她指头挨个点过他们,沉着脸予以警告:“若是再让本公主听到这些话,仔细你们的脑袋。”
他们那还敢再说什么,又磕了几个响头,哭喊着求饶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金黎思啜饮口茶,果不然,看足了戏。抬身份这事,赵玄音简直称得上无往不利。
赵玄音不胜其烦,她又问:“你,可还需要医治?”
伤着的人敢怒不敢言,惊恐地龇牙咧嘴道:“不了,不了,草民自己会治,自己会治。”说着还硬掰自己的胳膊,疼得要打滚。
赵玄音眼神点了眼陶元,接到信号的陶元眼睛一亮,得令跑到他旁边按上他的胳膊,麻利地手下一使劲,那人痛地大叫一声。
“好了,不用谢,这边和我过来取药,交一两银子。”陶元热情地拉着面如死灰的人去了前堂。
剩下的人在得到赵玄音放行的旨意后,皆头也不回争先恐后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