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有内贼,娘娘莫要因小失大。”沈灼华神色如常。
从踏进太极殿起,就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其一,皇帝身边伺候太监大总管不在,反而换了一位二把手夏公公来。其二,太极殿中伺候的宫人全是新面孔。
方才李淳命她写遗诏时,那位夏公公就在不远不近处观察着里头的动静,是以,沈灼华立马就得出了这一结论。
自古以来,帝王之承大统,都求正位名顺,若继位不以正途,名实乖违,则祸乱生焉,人人皆可讨伐。
邕王手握兵权,虽有谋反夺位之心,可也知晓这一道理。
隔着一层层帷幕。虚虚实实看不清楚里面,只依稀看得清几个人影,自然也听不清楚里头的谈话。
“公公,皇后娘娘有些心气不顺。”沈灼华站起来,低着头走到夏公公面前,故作焦急道。
那张太医是跟了李淳好几十年的人,强行补虚的药方想必只有皇后知晓,皇后还进得了太极殿,就说明旁人并不知晓李淳大限已至,邕王是想逼宫,逼李淳退位,届时有御前的人做伪证,又有玉玺在手,这皇位自然也就名正言顺。
夏公公面上凝重的神情即刻散开,变作笑脸,机灵地往沈灼华跟前凑。
“不知陛下如何?”
沈灼华道:“陛下有些乏了,先歇息了。”
李淳近日来都爱嗜睡,夏公公并未起疑。
“不知公公可否让我去太医院为娘娘拿些药来。”沈灼华低头垂首,语气无奈道:“公公您也知道,我家娘娘是一步也不想离开陛下。”
帝后情深是众人皆知的事。
“可……”外头正在厮杀,夏公公面露难色。
邕王料到陛下一定会将玉玺托付给皇后,特意吩咐让皇后有进无出。
沈灼华见状,声音又焦急了几分,“公公!娘娘若是出事了,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夏公公撩开帘子,看见榻上的李淳在安睡,而皇后则眉峰紧蹙,唇齿紧咬,似有不平之气郁结与胸臆之间,坐在榻上强自隐忍。
“罢了,你快去快回。”夏公公也怕皇后出事,只好应了。
沈灼华脚下稳而急,三两步就走出了大殿,冬日穿的衣裳厚,那夏公公并没有察觉沈灼华袖口的异样。
官兵推着殿门一寸寸地合拢,沈灼华心跳如鼓,一起一落都带了没由的紧张。
外头夜色正浓,仿若一张巨大的幽幕,沉甸甸地罩在宫阙之上,宫灯摇曳,其昏黄之光难破凝重,冷风瑟瑟,似幽咽之泣,透出一股别样的诡异。
外头值守的宫人皆屏息敛声,行步匆匆,巡逻的兵士,甲胄在身,刀枪映月,伴着远处的刀剑厮杀声,格外渗人。
耳畔传来急促细碎的靴声,震破幽静,一列兵士,森然趋近。
沈灼华手心不禁冒汗,拿出早已备好的烟花筒,朝天高举,刹那,烟花直刺夜空。
沈灼华还未来得及迈步,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支利箭从黑夜里射过来,几乎是擦着她的发髻,一举扎在宫墙上。
沈灼华吓了一跳,可面上依旧如常,不出所料,下一刻,一转身沈灼华就被团团围住。
一群人穿着的盔甲样式并不是京城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