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指尖的一点触碰,都让人觉得手感极佳,几乎不舍得挪开。
季冠灼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想要醒来。
师从烨宛如触电一般收回手,发现季冠灼没醒,他悄无声息地松一口气。
但旋即,他又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信息素和情感的掌控让什么事情几乎超脱理智,他原本以为,季冠灼到江南的这几个月,他会摆脱信素对他带来的影响。
所谓的“好感”,会随着时间和信素的流失而被消耗殆尽,但一切好像只是他替自己找的借口。
到现在为止,那些情感不仅未曾消失,反而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越演越烈。
师从烨垂下眼,将摇摇欲坠即将倒塌的物品山一点一点收整好,同时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娘亲过世太早,师梦平又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没人告诉他什么是喜欢。他只知不可留软肋,却又不舍得对季冠灼下手。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小将军,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犹豫的一天。
官道并不平坦,车辙在路上碾过,车架与木轮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车窗外偶尔传来鸟叫,与马匹奔驰踏过的声音。
但所有的声音加起来,都不及季冠灼的呼吸声明晰,像是要印刻在他心底。
拐过一个弯角时,马车晃动过大,季冠灼整个人往座椅下翻去。
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却已经无法控制下落的趋势,但有手臂伸过来,成功阻住他的身体,才没让季冠灼的头撞在车厢底板上。
季冠灼顺着力道抬头,便对上师从烨的眼神。
他小心地坐起,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微臣圣前失仪了。”
他也没想到,马车这样颠簸,他都还能睡过去。
“无妨。”师从烨收回手,脸上神情不变,淡淡说道,“季爱卿这些日子在乌乡,同百姓一起伐木造屋,属实辛苦,多休息一会儿,也不碍事。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同季爱卿计较。”
季冠灼对此自然一清二楚,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他掀起窗帘,抬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窗外,不少树叶已经染上浅黄微红,点缀在墨绿的枝叶间,显得格外漂亮。
他趴在窗口,心情格外不错。
此次来乌乡,也算是了结了他的一桩心事。
乌乡百姓不必再承担河流改道之苦,田地掌握在百姓自己手里,几乎可以改变他们未来的生活。
不过……
“皇上有想过,今年年底,均田制推行下来,赋税能上涨多少吗?”季冠灼张口,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三成左右。”师从烨说了个很保守的数字。
均田制从春季开始推行,到全面推行开,已过播种时节。更何况如今还有很多问题尚未完善,能有三成,便已经很不错了。
“可微臣觉得,恐怕连三成都难为。”
季冠灼摇摇头,略微有些忧心地看着路边。
有些屋舍旁的田地,虽然也种了水稻,但他一眼扫过,便看得出那些稻穗十有三空,稀稀拉拉地在田地七零八落地支着。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百姓得到田地是一回事,会种田又是一回事。
即便那些会种田的百姓得到田地,但天气和水土都会影响收成,这也都是难题。
光是均田制,很难改变眼下的状况。
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考虑不周。
第56章看望
“无妨。”师从烨摇摇头道,“变法之事,也并非一时半会儿便能有所成。倘若当真如此容易,沧月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了。”
他态度宽和,但越是如此,季冠灼心中便越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