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撞上了!”
愚明捡起人脸,仔细端详起来。塑料做的,残破不堪的假面具。
随手扔到身后,捡起身边烧红的铁铲。愚明在坠毁的废墟中站起来,再一次站立在大地之上。血污将他包裹,人们围了上来却不敢上前,愚盾刚要相认却几乎自己都要认不出来。远方的山体上,天空逐渐浑浊,黑凄凄的丧鸦,在远方集成一团乌云。
愚明的右手耷拉下来,血顺着胳膊滴在大地上,左肩扛着铲子。他回过头来,看着王屋山,还有黑压压的鸟群。他举铁铲,指着那天上的大山,大声吼着,却也再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双眼融化在朝阳中,倒在血泊中。
“后来怎么样了婆婆。让我猜猜,愚明会带领大家继续移山吗?”
“不,他已经死了。和爷爷一样。”
第三章世界
“好的先生们,我们今天来讨论一个问题,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金字塔头坐在首上,面前长条形的宴会桌上摆了两排外骨骼上的老人,这些锁在外骨骼里的老人萎缩的就像一个个褶皱的肉团,外骨骼轮椅就是盛放他们的器皿。他们在桌子上等着开饭。想要上桌的人众多,长度超过了宴会桌,从宴会大厅的最深处一直排出去,出了门延伸到走廊,到楼梯,一直排到一楼大厅。甚至那白色豪宅的大门口还排了不老少人。
这些人是地位不那么重要的元老,自然只能挨饿。
“我们的朋友,我们没什么朋友。。。。。。朋友什么的只是幼稚的幻象。”
“我们的敌人,到处都是。。。。。。除了我们自己以外全是敌人,这才是成熟的标志。”
宴会厅循环广播着这两句录制于百年前的话。
宴会两边的老人们早就昏昏睡去,唯一的声音只有鼾声。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工地的大楼里面,工友们和工头挤在大会议室的圆桌旁,外面还有数不清的工人,农民挤在走廊里,大家不断伸头往会议室里看。空调有,但没完全有,人均还差得远,勉强钻进会议室的人们也只能蜷着腿坐下给其他人腾出点空间。虽然大家都是短打扮,但也是汗如雨下,热到不行。村长和引马倌坐在凳子上也一样热的衬衫都湿了。
“谁是我们的朋友,我感觉朋友挺多的。旁边那些工地的那些人,干咱们做生意的不都挺好的。我感觉应该算个朋友吧。”
“他们,你可拉到吧!我昨天还看到他们在网上说俺们坏话来着。”
“呃那也应该是一小撮?”
“拉倒吧拉倒吧,人家山上的喊一嗓子他们就举个牌,他们啊就是山上养的狗。”
“我是真的服,真想不通为啥嘞。你说咱们卖给他们的东西都是好东西,都没有缺斤少两的。他们的东西呢,咱们也没少买,为啥这么讨厌咱呢?”
“为啥?因为咱们脏兮兮呗!”
“咱咋脏了!咱咋脏了!咱这一身的土,是为了啥啊。不偷不抢的,咋就脏了!”
“咱们是不偷不抢,可山上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我们呼吸就是犯罪呢。”
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争论个没完,也乐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