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前木板铺就,想是搬运货物所用。
草棚虽破旧,却甚是宽敛,隐约可容数十人之众。
四下里寂无人声,唯余江水拍岸,夜枭啼鸣,更添几许诡异。
这偏僻所在,往日人迹罕至,今夜却要上演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正是:暗港深藏水底月,黑帆远泛浪尖寒。
约莫亥时,江面上忽传来几声短促的鸟鸣,似是暗号。岸边草棚中,几个人影晃动,走出一人来到江边,也学着叫了两声。
夜幕沉沉,一艘漆黑的大船无声无息地滑近岸边。
岸上一簇火光闪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披着大氅的高瘦男人。
他朝江面喊了一句:“鲁刀鸣,磨叽什么?『红货』够不够成数?”
船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寒意:“成数没问题,满舱的『红』,一件不少。倒是你那边,『软货』整齐了?别给老子凑些半死不活的回来,回头北面那些爷发了脾气,砸的可是咱们的锅。”
岸上人嗤了一声,把火折往地上一扔,踩灭了:“尽管放心,这批『软货』个顶个的水灵,卖到哪儿都能顶好价。快点动手,今晚的风有点邪,别耽误了。”
一声哨响,船上跳下几个精壮汉子,动作利落地将箱子从船舱中搬出,码在岸边。
与此同时,草棚中被押解出一串『软货』。
这些人影个个手脚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条。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年轻姑娘,紧跟着几个体格健壮的后生,还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当这队『软货』从鲁刀鸣身旁经过时,他瞥了一眼,不时点头评价两句:“还行,这批货看着不错,细皮嫩肉的多,北面那帮爷肯定满意。”
正说着,队伍的后方走过来一个妇人。
她垂着头,面色苍白,目光空洞,仿佛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步伐缓慢而僵硬,像是一具被驱使的木偶。
尽管行走中偶尔踉跄,她却毫无反应,既不挣扎,也不反抗,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掏空了灵魂。
鲁刀鸣眼神一凝,抬手一挥,低喝道:“等等!”
几个押解的人立刻停下脚步,其中一人不耐烦地回头,“怎么了?”
鲁刀鸣盯着那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眉头微微皱起:“这年纪也算‘软货’?带来凑数的吧?北面的爷可不缺这种货。”
岸上的人语气低沉,却带着几分得意地说道:“鲁爷你瞧好了,这批『软货』里头可有个宝贝。北边不是要找个奶娘吗?这位的条件正合适,瞧这一对儿,又白又大,准保奶水充足。”
“啧啧,”鲁刀鸣眼睛在妇人胸前打量,喉结动了动,“还真是个尤物。模样周正,身段也好,就是岁数大了点。不过也好,越发显得水灵。”他凑近几步,肆无忌惮地端详着。
“可不是,这样的货色打着灯笼都难找。”岸上人嘿嘿一笑,“好容易寻着一个,保管北边那些爷满意。”
“行,上船吧。”鲁刀鸣最后看了一眼,吩咐手下押解着妇人上船,转头又提醒道,“那边的规矩你也知道,这种货色得留着点劲,别让兄弟们给糟蹋了。”
“放心放心,咱们按规矩办事。”岸上的人笑着说,又转头吆喝手下,“继续!”
妇人垂着头跟上队伍,被推上船舱时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又被粗暴地塞了进去。整个过程,没有人再多看她一眼。
“麻利点,别废话!”鲁刀鸣回头扫了一圈,大声吆喝:“『红』也好,『软』也好,今晚的货一块出岔子,明天你们就全给我去见江神爷!”
随着最后一箱货物被搬上岸,船上、岸边的人各自点清数目,很快就各就各位。
大船离岸,桨声划破江面,黑暗中一切迅速隐去,只剩寒风夹杂着压抑的气息,令人窒息。
岸上的人抬着最后一箱“红货”登上高坡。
高坡上几道人影伫立,为首一人身形高大,披着长氅,双手负后,目光沉静。
正是江陵丐帮分舵二舵主——邓百川。
一人走到近前,低声说道:“舵主,红顺软走,一切妥当。”
邓百川微微颔首,冷冷道:“让人收尾,别留痕迹。”
“是!”那人迅速退下,命人搬运货物离开。
邓百川立于高坡之上,长氅在江风中微微飘动。
他眯眼望着江面,神色看似平静,眉宇间却隐约透着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