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递了几颗梅干,却被王医拦了下来,说是梅性寒凉,有伤药性,于?是阿政换成?了枣干递给?了琇莹,而后他便询问了王医琇莹现在的情况。
“琇莹这弱症什么时候能好?”
“公子,怕是不得好了。”王医小?心的觑了一眼阿政,然后被阿政抓了个正?着,他立马跪下了。
“不必如此,你且直言。”
阿政口中含了一颗梅干,垂眸低声道,情绪深的让人辨不清。
王医只好实?言相告,“公子而今因伤气血两虚,但是还年?轻,从今天开始,只要多睡少思,加上这汤喝上个月把,补上气血,便是稍体弱些?,注意秋冬保暖,就与常人无甚差别。”
阿政点了头,让他起身。
“先生医术精湛,从曾大?父时就任王医,孤自然是相信先生之?言。先生,孤这不省心的幼弟的身体麻烦你了。”
王医连道不敢,“臣定当?尽心。”
一旁不省心的琇莹默默地吃了一颗枣干,将自已身边纸包的梅干全递给?收药盒的,不知为何似乎瘦了点的青邑。
“小?青邑,拿着吃吧。是甜的。”
青邑眉宇间盈着愁绪,有些?局促,她连连推拒。
琇莹觉得她此刻倒不像是她了,那个昂起胸来到学宫,从来都不怕旁人质疑,不信鬼神天命,敢搏又敢拼的小?青邑,从来都是气冲牛斗,怎么会局促不安,怎么会愁容满面。
他未有太多言语,只是轻声似乎半开玩笑的道,“拿着吧,我现在吃不了了,在这里平白看得我眼馋。”
青邑这才泄了点笑,双手接了梅干,而后俯身施礼,“谢公子。”
琇莹问了她一些?琐事,而后才状若不经意的问道,“瞧你最近瘦了些?,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青邑在他关切的目光中,垂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她抿着唇,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转首向阿政跪了下来。
“禀王上,我而今即将学有所?成?,但我想放弃在王宫任医,还望公子和王上将我从学宫的档案中除去。”
她目中带着坚韧的锐光,还是那只敢击浪的长风燕。
“我随老师和师兄去了咸阳外的地方?,我见不少游医无意中伤人性命。盖因大?多游医行医治病多靠前人口口相传,没个根据,现存医书大?多草药识之?有误,药效也多谬。”
“故我想去四?方?之?地,授人医道,亦望识遍百草,解其药性,著一医书的草药注解。我想让天下之?医都认清他们手中的药,不再有人死于?此。”
她空首俯拜,扬声道,“身为学宫子,却未有为国尽忠,请王上与公子将我于?学宫除名,青邑顿首。”
一个跟琇莹很像的孩子。
阿政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些?许,赤诚之?心,总是让人动容的。
“你做的事,立的志有利于?民,有利于?大?秦,孤为何要除你名?孤望尔不堕幼志,做出一本让天下人都可识得药的好书。”
他给?予这个敢在他面前直言的小?姑娘鼓励,“不让我秦人枉死,亦是为国尽忠,孤希望此书早日成?形,救人救世。”
青邑垂下了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其实?在她说出这句话?时,便已经做好了被琇莹和阿政呵斥的准备,但没有。
她在这对?天下应该最应该不理解她的兄弟面前,得到了她的志向第?一次被人肯定,第?一次有人毫不犹豫地支持她。
他们说她的志向不是她一人的任性妄为,而是对?大?秦好。
“谢王上。”
王医拍了拍自己这个弟子的肩,无声的安慰了他。
琇莹招手让她过来,将自己手中的一块玉牌递给?了她,他含笑着看着眉目刚强的小?姑娘。
“这是我的私令,各地的秦商应该都识得,若是你需要帮助,你便去寻他们,若是丢了也不要紧,你一会出去找硕,让他给?你带只鹰,他们也是识得的,有事与我传信。”
他弯起了眉眼,一如当?初青邑见到的那样,开朗明?媚。
“青邑,若书成?,不知我能不能有幸为这本书写个题记。”
嬴青邑双手接过玉牌,泪忍不住的滑落。
原来真的有师长可以理解她,原来想让你去做的人真的有无数种办法帮你。
当?她与她母亲说时,母亲说她一介女流,在王宫安稳地做一个医女,受人尊敬不好吗?父兄得知后,骂她心野,将她囚在了家中,若不是老师和师兄,她估计连家门都出不去。可老师与师兄也劝她,回去吧,不要和父母亲执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