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也弃瓶不用,只是缓慢地敲打桌子,此曲名曰《日?月》,日?出月息,相依相存,清光皎皎,天?穹高?悬。
这是他阿兄少年时谱的曲,那段被打压的日?子里,他只爱弹这无名曲。
阿兄的曲中啊,只有深悠旷远,从未有过幽怨愤闷。
他知,他知。
今日?曲中多了几分俏皮活泼,倒像是春日?繁花天?地,虫蝶纷飞,鸟雀出窝,热热闹闹,熙熙攘攘,日?月俯看,内心慈软。
兄长改了曲子,琇莹觉得?这曲子啊,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以前曲中只有日?月太寂寞了,现在这样热闹热情才好呢。
阿政一曲罢,便是天?地畅然,万物?动容,他笑得?恰似那春和?日?丽,艳艳的三月桃花枝。
琇莹也笑,他清隽温雅的容颜一笑生柔光,恰若君子幽兰。他直接刚抬起自己画的简笔阿兄低眉调整的模样。
“不错,我倒未想过在纸上作画,你若喜欢,可以推下去。”
他从琇莹抽出了那个大头凤眼娃娃调筝的画,骂了一句顽皮,然后将筝递给?了琇莹。
琇莹接过阿政的筝,也轻调弦,然后奏阿政刚才的这段曲。
阿政转而倚椅细听,凤眸含笑,琇莹改了他这曲子清幽的前调,将一曲都改成?了一派欢乐从容,万物?同?春,日?月和?光之相。
非祭祀雅乐,非郑卫之音,不雅不俗,乃心音尔。
秦公子琇莹善律曲协音,喜钟鼓丝乐,是阿政教他自小辨音听曲,他于奏乐一道也颇有天?赋,他二人皆是几近听音识得?指法,自学音律。
但上天?给?你开了一扇门,必要给?你关个小天?窗。
琇莹耳朵厉害,但是他天?生唱歌五音不全,关键是他自己也没个自觉。
阿政曾经有幸听完了幼时的琇莹乐哼哼的向他展示,给?他唱的《淇澳》,关键是他自己还觉得?颇为好听,还一脸得?意问他唱得?好不好听。
他记得?他满怀期待的听,越听越不对?劲,听完后他脸都白?了,他当时就怀疑琇莹自己听不见。
这让他怎么评,五音没有一个在调上,但当时小小的琇莹搂他脖子,窝在他怀里,挨蹭着他的脸,一口一个阿兄,我唱得?是不是跟你一样好听,他叹了口气,他最后只好揉了揉琇莹的一头黄毛,吐出了一句“尚可。”
后来琇莹就一直以为自己唱得?不错,心情放松的时候也哼歌,好在没在外人面前唱过,不然他不知道琇莹要怎么直面这样残酷的事实。
阿政认为琇莹奏音的天?赋是随了他,至于吟歌方面一定?是异人拉低了琇莹这方面的天?赋。
但是后来他听见了异人在聚会上唱《无衣》,才确定?琇莹是变异了。
眼见琇莹又?要开噪了,他为耳朵着想,让人上前收了筝,拉着琇莹看进攻匈奴人的行军图。
这边琇莹和?阿政正谈论着行军路线,那边蒙恬和?李信作为蒙武的副将带了两万人的轻骑兵,一路疾驰带着人从北地郡,绕过贺兰山,迂回阿拉善,直插居延海,从背后攻击匈奴部落,直接补在了秦军合围的口袋。
李信脸上是带血的沙土,见到单于大帐,他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又?能大开杀戒了,他忍这些天?天?南下抢略的匈奴人太久了。
前面带路的秦商也是呲着大牙搁那里笑,他们这一路估计已经把羊毛换金的本给?收回来了,这次公子势必会夸他们了。
他们这一路急行军见帐就进,见人就杀,杀完急行就走。
然后负责杀灭匈奴,摧毁部落的蒙武将军顺着他们的路线一路照琇莹说的挫骨扬灰,还不会造成?疫病的办法直接倒匈奴人屯的羊油烧尸。主打烧帐灭种,天?然无公害。
一时之间,匈奴人在北边草原之上几乎绝迹了,匈奴哀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②
现在哀歌,你们无粮时,趁我王师抗五国军时,屠尽秦村,强/暴我秦女,烹杀秦幼子时,可是笑得?猖狂啊。
现在我王腾出手来了,这个血仇,秦人讨回怎么了,我王说了灭种,那一个匈奴人就不得?在我秦兵刃下逃脱。
公子说了财宝什么的全抢回来,不要留一点,秦国缺钱。于是直属于琇莹手下,被公子训了好多年的,在队里带路的,在匈奴地界行商两年,已摸透匈奴人分布的秦商做了好几年的赔本生意,好不容易看到回利的希望了,可劲的在匈奴地上造作。
他们见羊就牵,见财宝就抢,连那些跑不动的瘦马也装起来,理了大致单子就装车就让秦兵拖回秦国,主打一个琇莹强调多次的雁过拨毛似的刮地皮,所以他们速度可能要慢一些。
李信本打算跟以前一样,率着自己的军队进去之后直接就砍,反正这些人骑了马也跑不过他们。
但是被蒙恬给?拦下了,“这是大单于的部落,匈奴最大的部落,有近十万人,我们不可冒进,公子说他可没上当,杀了幼羊,他的马可没瘦。”
蒙恬拿着地图指了个小点,“我料最多三日?,王将军的大军会来,我力?主求稳合围。”
王翦那边直接强势平推,反正所过之处,匈奴人的血流了一地。
两人是老?搭档了,李信嘿嘿一笑,点头应是,于是二人各自写下给?两路大军的汇报进程纸条,绑在了苍鹰脚上。
苍鹰飞走了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摸出了几个琇莹怕他们点火不便,特地让人运来的火折子,笑得?阴测测的,我们不攻击,我们可以制造点混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