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江晚棠刚下马车,抬眸便看到五层高的酒楼正中央高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镌刻着“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笔力遒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酒楼外观宏伟,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前还有两座威武雄壮石狮子,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大气与奢华。江晚棠带着修竹一走进去,便有小二过来热情相迎。而此时四楼雅间临窗而坐的萧景珩一眼便认出了头戴帷帽,一袭浅紫色软烟罗轻纱裙的江晚棠。一贯冷静漠然的男人,在这一刻,竟是有些紧张。他今日特意定了这个雅间,为的就是能在她出现的时刻,第一时间看到她。随着江晚棠一步步上楼,眼看着就要走到三楼,萧景珩的紧张越发明显,他一口气喝了好盏凉茶。心中既是期待,又十分紧张失措。时间一点点过去,可江晚棠的步伐在三楼便转了弯……萧景珩见状猛然站起身,往雅间外走去。而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江晚棠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向了三楼的一个普通雅间。显然,她不是来赴他约的。一颗跳动的心,渐渐下沉。三楼雅间内,行云公子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袍,面容苍白,几日不见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瘦了不少。见江晚棠走了进来,行云立马起身相迎。两人落座后,他亲自为江晚棠倒了盏茶。后者浅浅一笑:“多谢!”行云倒茶的手一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该是我要感谢江二小姐才是。”“若不是你,我妹妹……”说着,行云垂眸看向了放在一旁桌案上的黑色方形盒子,眼神落寞黯然。他顿了顿,认认真真的开口:“谢谢你。”“谢我什么?”江晚棠轻轻抿了口茶,声音很轻很轻:“我并没帮到你。”“逝者已矣,还望沈公子节哀。”江晚棠深知在生离死别面前,无论怎样的话语都显得苍白而无力。而除了说几句宽慰的话语,她无能为力。行云没说话,神情悔暗。许久,他开口道:“戚贵的尸首,是我盗走的。”江晚棠颔首,面色平静。早在谢之宴说戚贵尸首不翼而飞的那刻,她就猜到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江晚棠问道。行云他抬起头对她笑,说:“今日邀江二小姐前来,一为感谢,二为辞行。”“我准备带着妹妹骨灰回到老家,将她与父母葬在一处。”“届时,再向他们二老请罪……”“这些本就不是你的错。”江晚棠劝慰道。说到底还是命运弄人。行云怆然一笑:“我明白小姐的意思,只是无法原谅望我自己。”江晚棠沉默了片刻,道:“公子是要换回沈长安的身份,重新开始了吗?”行云摇了摇头:“不,这世上再无沈长安了……”“曾经的沈长安已经随他妹妹沈长宁的逝去,一道离开了。”“如今活着的只有寻欢楼的头牌,行云公子。”江晚棠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了然:“所以,行云公子还是会回到京城,继续做寻欢楼的头牌?”“是。”行云话语坚定,一字一顿。“戚家一日未倒,这血仇便一日未报。”“我要在这京城之中,亲眼看着戚家彻底落败的那一日。”行云语调森冷,冷若冰霜,眼神里都是深深的恨意。至亲被人残害,任谁也无法轻易走出这样的阴霾。江晚棠懂他的心境,没有多说什么。她举起茶盏,眉目温和,话语真诚:“道阻且长,行则将至。”“那我便在此以茶代酒,祝行云公子此去一路顺风,日后大仇得报,前路灿灿!”行云同样举杯说多谢,足够情真意切的口吻。江晚棠从雅间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三口楼梯口的萧景珩。后者同样抬眸看向了她,眼眶微微泛红,眸底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意。不过,只一眼,江晚棠便收回了目光。她带着帷帽,假装素不相识的从他身侧经过。“棠儿……”萧景珩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幽沉墨黑的瞳孔,颜色深不见底。见江晚棠没有反应,便又轻声唤了一句:“棠儿……”他语气温柔至极,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轻颤和小心翼翼。江晚棠轻笑出声,话语淡漠:“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并未见过你。”“还请公子莫要纠缠。”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她的身影化作灰,他都能认出来。更不要说她的声音。萧景珩微微愣住,眼底的神色暗然。她,果然不记得他了……萧景珩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他想说,我是小时候给你糖吃的大哥哥。他还还想说,我会是你未来的丈夫,与你携手一生的人……可千万言语,在触及到她眸底冰冷的神色时,皆堵在了喉间。江晚棠说完这句话,发现萧景珩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她不悦的看过去,撞进后者雾霭沉沉的眸子中。萧景珩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带着说不出的柔和与淡淡的哀伤。他看着江晚棠这张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脸,眼眶泛点红意,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句:“抱歉!”随后,他放下了手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他好不容易等到她,不敢多说,也不敢多做,只能远远看着。唯恐会吓到了她。此时,他只觉两人来日方长,一切都可徐徐图之。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谁都不会在原地等谁一辈子。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永远。马车上,修竹看了江晚棠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道:“姑娘,那位奇怪的公子还一路暗中跟着我们呢。”江晚棠始终闭着眼睛,眼皮都未掀一下,语气淡淡:“无妨。”“随他去吧。”直到二人回了府,也依旧能感受到隐藏在暗中那道灼热的视线。:()娘娘又疯又娇,暴君为她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