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她总是嬉笑着,回头眨眨眼,明知故问“你怎么啦?脸这么红?”
桑霍的手会僵住,明明心里早已乱作一团,面上表情却仍是冷冷的,像被冻住一般的玉像。
鱼以寒偏生爱看他这副模样。
被她一挑逗,他便磕磕巴巴,连动作都慢了好几拍。
偶尔,冷哼一声,佯装不情不愿,却总会偷偷握紧她的手,耳尖却红得要滴血。
那时的桑霍,不像现在这样阴郁,反而有几分难得的可爱。
嘴上说得刻薄,行动上却从不含糊。
他不擅长说情话,但却懂得从点滴小事中体现爱意。
他们刚谈上时,彼此都没声张,总是偷偷摸摸在桃林见面。
几次被其他弟子撞见,鱼以寒还在心虚,桑霍已经滴水不漏地帮她掩盖过去。
再回头时,他会冷冷地丢一句:“下次别这么莽撞。”
但那藏不住的心虚和耳后未褪的红,却出卖了他。
桑霍总会悄悄观察她的喜好,记住她爱吃的早点,修炼时偷懒的去处,甚至连她喜欢什么花,都暗中记下。
桃林里常见的几树繁花,有几棵其实是他特地移栽来的,只为了能让她每次看到时都笑得更灿烂些。
桑霍就是这样一个人,轻易不说喜欢。
鱼以寒死前,他从未当面说过半句情话,而她死后,他却夜夜守在坟前,将那些压在心底的爱意倾诉到天明。
想到这里,鱼以寒的心一颤,像是被风吹动的弦,轻轻地颤鸣着,生出些难言的苦涩。
那份她曾经肆意享受的爱,如今变得如此沉重。
墙内,桑霍低头凝望着碑身。
初恋就是初恋啊。
哪怕一别经年,哪怕心早已如尘封旧卷,偶然翻开,总会生出几分拧巴与酸涩,痛苦许久。
……
也许正因这番思绪缠绕,鱼以寒一时忘了注意周遭,直到脚踝传来一股冰凉滑腻的触感,才陡然回神。
低头一看,便见一道莹莹的黑色蛇影从草丛中探出,蛇头摇曳,双眼幽幽,信子吐吐,黏黏糊糊地贴上了她的靴侧。
蛇头正从阴影中缓缓探出,眼眸冷冽如冰,吐出的信子如箭般上下弹动。
它通体黝黑,鳞甲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芒,宛如毒刃。
又是这个晦气玩意。
鱼以寒心中一沉,暗骂自己过于大意,竟未察觉周围竟潜藏此物。
她强压下心中一丝慌乱,脚下轻轻移动,试图后退。
然而就在这一刻,脚跟不偏不倚地踩在一片枯叶上。
“吱——”
落叶脆响破开竹林的寂静,如惊雷一般突兀。
鱼以寒呼吸一滞,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院中,桑霍缓缓抬起头,眼眸如幽潭深寒,微光一闪,透过竹影,径直落在鱼以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