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压得双膝一弯,跪倒在方以岚面前。
男子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小的名叫赵怀叙,祖籍是瑞宁江城。”
“前些时日西翎境内大乱,便想趁机逃回故国,谁曾想出城时被康饶知州的人给逮了个正着,随后就一直被关押在府衙大牢之中,直到被将军的人解救出来。”
方以岚扬起眉,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位男子。
只见他面庞上虽沾染了些尘土污垢,可那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清贵之气。
略作思忖后,方以岚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侍卫,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侍卫心领神会,毕恭毕敬地出声解释道:“禀告将军,我等奉命前去围堵那知州府邸时,在大牢中发现了这群人。”
随即又补充说道:“当时情况紧急,见他们被关押在牢里,便一股脑儿全给押解回来了。并不知晓他们被关押的缘由,一时又拿不准该如何妥善处置,所以只能先将他们扣留在军营,等候将军定夺。”
方以岚手里摩挲着茶盏,“你既是江城人士怎么会大老远跑到康饶来?”
赵怀叙喉头滚了滚,眼里闪烁,静默一会才开口:“家破人亡,流放到此地。”
“这大战在即的,你们慌忙逃窜又是为何?”方以岚疑声询问道。
“将军有所不知,西翎见瑞宁来势汹汹,自知难以抵挡。他们便满城搜捕瑞宁百姓,不管男女老少,通通抓去前线充数,妄图让瑞宁人自相残杀,以此卑劣手段来削弱我方兵力。无奈之下,我等唯有冒险潜逃。”
西翎风土迥异,那儿的人与中原百姓相较,在样貌上确有着诸多明显不同之处。
方以岚细细审视着眼前这群人,瞧着面容五官的确带着典型的瑞宁人特征。
“可有什么凭证?”
赵怀叙神色平静开口阐述:“皆被知州夺走烧了去。”
侍卫满脸不耐烦,“将军,我看他就是故意戏耍咱们,空口白牙连个凭证都没有,怎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瑞宁人?再者说,他们这群人指不定是一伙的,串通好了来行刺将军!”
赵怀叙言辞恳切地解释:“那人绝非一同关押之人。我等一伙人被囚于一处已然有五日之久,众人面貌虽不敢言全然铭记于心,却也记了个七八分。”
“独独只有那人生得甚是眼生,乃是昨日傍晚时分,不知因何故悄然混入人群中。赵某心中存疑,故而一直暗中留意此人,见他突然暴起发难,心中大惊,唯恐将军有所闪失,才连忙出声提醒将军。”
方以岚思绪回转,忆起此前这人确实出声警示自己。
后头的人群也闻声附和,齐齐点头,口中还嘟囔着:“是啊是啊,请将军明察。”
侍卫哪里肯轻信,只见他一弯腰,猛地抄起烧得通红的火印,作势就要往那可疑之人脸上狠狠烙下罪印。
“一派胡言,哪里轮的到你一个囚犯在侯府里大放厥词!”
方以岚委实不忍目睹惨状发生在眼前,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记起剧本里的一句女主台词,当机立断地出声劝阻:“且慢。”
侍卫抬起头,只见高堂上的方以岚眉梢轻挑,面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
声线清冷,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瞧这眉眼,生得那般勾人,就这般轻易夺了去,岂不可惜?暂且留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