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听着不太好听,不过……容右使是在担心顾某吗?”
容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云行笑了笑,伸手拉着他,将他带离海边。两人蹚过有水的地方,来到前方未被潮水侵袭过的沙地上。
容欺逐渐冷静下来,感慨地问:“这鬼地方还能有更糟糕的事吗?”
上岛后的每一天都无比糟糕,而随着一天天过去,事情却总是能向着更凄苦的方向发展。容欺并非没有吃过风餐露宿的苦,但这岛上气候恶劣,实在让人难以生存。
“会好起来的。”顾云行安慰他。
说完,他便弯腰将被容欺胡乱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那些都是方才紧急从船舱里带出来的,大多数都是船舱中拆下的木板,除此以外,还有一块兔毛毯子。顾云行略一思索,将拆下的帆布打开,简易地做了个包袱。
容欺站在一旁,也看不清他在做什么,难得耐心等着没有催促,等到他收拾好了,才道:“船舱已经被冲走了,新的住处离这儿很远。我看不清,你走不快,要是带上这些东西,估计更难走了。”
顾云行讪讪道:“顾某的腿,其实……靠自己勉强也能走得过去。”
容欺一愣:“那这两日你还非要我背?”
顾云行:“暴雨临近,容右使背我,脚程更快些,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容欺算是听明白了,气极反笑:“是吗,能快多少?说来听听。”
顾云行识趣地岔开话题:“如今我们只有两种选择。其一是去林间暂避,只是林间树木凋敝,风急天寒,定不好过;其二便是夜间行路,崖壁那边还没完全搭好,但好歹是个避风之所,但正如右使所言,这段路于你我而言都太难走了。”
歇脚还是行路?容欺蹙紧了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除了水,便是夜间行事。
“本座讨厌赶夜路。”
顾云行思索一番后,道:“林子里太冷,根本无法休息;既如此,不如早些到达崖壁,我们还能快些搭好住处。”
容欺冷声道:“你既然都做好选择了,还问我做什么?”
顾云行定定地注视他良久:“罢了,我们就去林间吧。”
容欺:“……”
顾云行的妥协属实让他有些意外,他知道这人看似温和有礼,实则骨子里是个认准后轻易不会动摇的性格。如今他对自己妥协,容欺却没有感到多么痛快,反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我可没逼你。反正你走得动,大可以撇下我先行过去。”
顾云行每每觉得自己习惯了这魔头的冷言冷语,却发现对方还能说出更气人的话:“容右使,事到如今,你是要顾某撇下你,还是你要与顾某分道扬镳呢?”
容欺听出了顾云行话语中的恼意,不说话了。
两人一阵无话,唯余耳边渐急的风声呼啸而过。
顾云行忽然牵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去。
“走了。”顾云行的声音有些沉闷,“去林子。”
容欺想了想,到底没有挣开。他侧过头,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与自己贴得极近。他悄悄伸出手指,去够顾云行的袖角,却触到了一手的水迹。
——是了,顾云行刚下了一次水,自然是湿透了的。
顾云行:“别乱动,我抓着你了。”
容欺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上的手竟也十分冰凉。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