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便也耐心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邹玉川嘶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这么多徒弟中,为师最是欣赏你。你勤修武艺,年纪轻轻便跻身高手之列,成了我手中最锋利的那柄剑。”
容欺料不准邹玉川的意图,谨慎道:“师父收养我,我自当为师父扫平阻碍之人。”
邹玉川低笑了一声:“你的确是为师的好徒儿。”
他转过身,俯视着身前最得意的弟子:“尤其是这不甘屈居人下的心志,像极了曾经的我。”
得此评价,容欺心中并没有半点欣喜之感,他低头看着脚下,心底那份不安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就连为师都不曾对《天元册》抱有期望,你却能在茫茫大海中寻到线索。”邹玉川感慨道,“乖徒儿……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吗?”
容欺:“弟子惶恐。”
邹玉川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容,眼底却毫无笑意:“可你实在不该瞒着为师。”
容欺抬眼看向他。
邹玉川继续道:“严帆已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容欺心中一惊,转眼间已然清楚了情况——竟是严帆被发现了。
“你以为将他藏在霁州武林盟的地界,为师便寻不到了吗?”邹玉川缓步走下台阶,俯身拍拍容欺的肩膀,“你呀,对待外人手段狠绝,可对身边熟悉之人,却时常心慈手软,这实在是个致命的大忌。”
邹玉川:“他告诉我,方元磬死了。”
容欺呼吸一滞。
邹玉川失望道:“看来是真的。”
电光火石间,容欺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念头,最终在对上邹玉川布满血丝的眼睛后,道:“是,他死了。”
很多年前便无声无息地死了,死在荒岛不见天日之处,甚至死后数十年都无人敛尸,化作无名枯骨。
邹玉川面无表情地贴近他:“你不该瞒着我!”
瞒着他?
容欺不由感到好笑。沈弃仅仅只是推断得出方元磬已死的结论,就落得那般结局。许厌查了大半年,却只查了个不了了之,概因他查到的结果也是如此!
究竟是他们想隐瞒,还是邹玉川根本不愿面对这个结果?
容欺直视着邹玉川:“方元磬多年未出,师父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已经死了吗?”
邹玉川的手掌缓缓抚上他的脖子,手指一寸寸地收紧:“可你明明告诉我,你寻到了方元磬!”
容欺:“我的确见到了他的尸骨。”
“你闭嘴!”邹玉川一下拔高了声音。
“呜!”脖间被掐住,容欺瞬间感到呼吸困难。他看着几近疯癫的邹玉川,勉力发出声音:“我从未说过他还活着……沈弃明明已经告诉过你,是你……一直、自欺欺人……”
——甚至不惜让自己的三个徒弟也成为这场自我欺骗中的牺牲品。
容欺问:“您当真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杀我?”
邹玉川:“杀你又如何?若非你寻到了他,他便仍可能活着!”
容欺想道一句可笑,脖间的手却越收越紧,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窒息的痛苦折磨着他。
——邹玉川是真的要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