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舜卿住的营帐门口,发现韩少成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来了还没进去,还是已经说完话出来了。
因为自家主人的缘故,吟松对他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绕开人就想赶紧进去,突然手臂一痛,被一道大力狠狠拉住了。
韩少成盯着他手里的笼子,沉声道:“云少呢?”
吟松愣了愣,冷声道:“放了。”
“为什么放?谁许你放的?”韩少成那表情,好像谁抢走了他什么天大的宝贝一样。
吟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兔子是我家少爷的,当然是我家少爷让我放的。”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我家少爷说了,失去自由,活着也没多痛快,还不如让它自由自在的。”
韩少成狠狠转身,盯着营帐门口看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声音,用营帐内外都能听见的声音下令:“来人!柳少爷的兔子丢了,马上派人去给我抓回来!无论死活!”
等手下人领命退下,他盯着帐子冲里边大声道:“你想放它自由,我偏不许!”
一干每天习惯于上阵杀敌的将士突然被派去深山密林里追一只兔子,大家心底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倒也没人表示不满。
除了这种偶尔出现的不正常时刻,韩少成一直是一个极优秀贤明的君主。他能文能武,极富韬略。在战场上一贯头脑清晰,谋划得到,还能跟将士们同甘共苦,共同进退,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
折腾了两个时辰,终于有了结果。有位猎人出身的士兵果然找回了那只兔子,不过,已经是一具尸体。
韩少成默默盯着那小小白白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垂眼问:“怎么回事?”
那士兵忙道:“小人追着雪地里的爪印找到兔子的时候,它已经被一只母狼咬死了,正叼在嘴里准备回洞。小人射出一箭,伤了母狼前爪,母狼丢下兔子逃走了,小人便把它带回来了。”
韩少成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木然道:“很好……你做得很好,赏了。”
他接过那只早已僵硬的死兔子,提在手上,缓缓朝着柳舜卿的营帐走去。
进了屋,一股浓烈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原来,是柳舜卿又撒了一地汤药。
见他进来,柳舜卿偏过脸去,只当没看见。
韩少成轻轻翘了一下唇角,将手里的死兔子高高举起,淡声道:“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给它的自由?”
吟松抬头,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惊叫一声,一下子呜咽出声。
柳舜卿也跟着缓缓转头,使劲盯着韩少成手里的东西。像是视力有点模糊了,他轻轻眯了眯眼,就那样盯着,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淡漠然:“哦,死了啊?死了挺好。我猜,如果让它自己选,它也宁愿自由地死,而不愿屈辱地活。”
韩少成手指一松,兔子掉在了柳舜卿床边:“好啊,你这主人当得挺好!当初说好的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到最后,弃也弃了,死也死了,那就再让它好好看你一眼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