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不重要,能送少主和太子殿下离开就行!”
青年奋力抓住博叔:“一起走!”
“少主!燕氏祖训不可违背。”博叔甩开青年,反手用刀柄狠狠拍向马屁,马蹄高扬,瞬间嘶鸣着向前奔去。
“博叔!!”
来不及道别,杀进瞭望塔的燕氏族人合力冲破放线,数米外,紧闭的宫门倏然打开了条狭窄的通道,青年抓紧太子,同时操控缰绳灵活躲避不断朝他们扑来的敌军。
身后惨叫声不绝,他不敢回头,难以调转脚步,胸腔似被挤压般,肋骨传来阵阵刺痛,马身越过宫门的瞬间,燕氏族人并未跟随青年逃走,反而再度冲进战场。
“属下等,誓死护卫少主!”
隔墙之外,青年听到博叔嘶吼道。
“燕羽衣!别回头!!!”
燕羽衣,别回头!
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窜入鼻腔,连呼吸都是痛的。燕羽衣紧紧抓住太子不敢松手,他所有的力气几乎在皇宫内耗尽,太子肩胛被人砍了一刀,失血过多现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地面的尸体堆积成山,马蹄在尸山中艰难地奔跑,深一脚浅一脚地,燕羽衣不得不整个人紧紧贴住马背,才保证太子不被甩下去,牢牢与自己捆绑。
狂风呼啸,没有人为控制的烈马肆意飞奔,冲出皇城后毫无方向目的地疾驰,直至整个世界从纠缠的兵戈逐渐熄灭,幽微的草木香涌入意识。
不知从何时起,气息逐渐变得平静而安宁,仿佛方才的修罗地狱尸山血海从未出现,世界仍旧万籁俱寂,大地母亲向她的孩子敞开怀抱。
马终于跑不动了,半声嘶鸣未泄便径直倒地,连带着背上的人一并从陡峭的斜坡滚落。
树木干枯的枝干被压得四分五裂,碎石沙土混杂着血渍一并倒灌进松垮的衣领,摔下马的同时,燕羽衣迅速将太子护在怀中,后脑传来的钝感令他胸腔血气翻涌,眼前似绽开烟花般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在胸膛中异位,肌肉本能令他在陷入昏迷前抓住太子手腕,强行将人护进怀中。
粗重的喘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和缓,丛林惊鸟振翅不过弹指挥间,湿润的寒意翻卷着,严丝合缝地将人包围。
赤焰之下,笼罩在皇都的血腥不怠。乌鸦成群,遮云蔽月,黑压压地从天际垂直降落。
商队打扮的一队人马自小道而来,月光幽微并不能照亮沿途,故而打前头的是十数条猎犬。
“二爷,西洲打得这般厉害,不如派几个人先去皇城里打探打探消息,若安全您再进城。”
“安全?”为首的男人一身灰青劲装,抬臂伸手指向远处的火光冲天,橘红色盛满夜空,拔地而起的浓烟翻卷着,幸而此刻风向朝北吹,暂时烧不到此处。
哪里安全,男人勾唇轻笑道:“西洲人脑子都不大清醒,若此刻趁乱带兵,或可生擒洲楚太子,压制西凉叛军,届时这里的一切统归我朝所有。”
“然而……”
男人顿了顿,语气染上一丝无奈,耸肩道:“有燕家在,怎么会让洲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史书之中呢。”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现身的猎鹰振翅滑翔而下,利爪抓住男人捆有护臂的那条胳膊,稳稳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