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眉峰微紧,“小儿羊儿疯汤液难医,多用针灸方?可见效。”
郭淑妤不由道:“姑娘也擅小儿病?”
姜离便道:“我跟着师父习汤液与针灸,未分过大人病小儿病,可真?要说来,小儿病确有颇多要异,因此自两年前?开始我精研小儿病,还在江湖上拜访过多位擅小儿病的?医家,如今说擅长不敢,但应有的?治。”
郭淑妤这时道:“昨夜的?白太医你可有印象?他是太医署最擅小儿病的?。”
见姜离点头,她继续道:“昨夜事从紧急,是公主殿下点名把白太医也请来,那位金太医是太医令,医术是众所周知的?好,请他自是应该,但请白太医,一来他是太医丞,太医令与太医丞同来足可服众,二来公主殿下后来多半没有放他走,而是令他给?受惊的?县主诊病去了,这位太医丞有悬壶济世之心,这几年都在办外面?的?苦差,回长安应没几日,我猜今日公主也是请他给?县主看?病。”
不必郭淑妤细说姜离也已猜到,她目光晦暗片刻,心底有了计较。
这时郭淑妤又一叹,“可惜湘儿命丧当?场,最好的?太医来了也无用。”
此案虽与姜离无关,但白敬之近日多半常出入宜阳公主府,再加上她脑海里不住浮现昨夜孟湘淤伤遍布的?遗体,便也问道:“孟湘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
郭淑妤道:“薛沁说的?不错,湘儿是极勤勉之人,她模样清秀,德容言功无不出类拔萃,若说昨夜的?裴大人是世家儿郎典范,那湘儿便是长安贵女典范,且她虽被侯爷和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却?年纪轻轻便目标明确,她是我们?之中?最早期待嫁人的?。”
施针要半刻钟功夫,她索性闭上眸子道:“早在四?年前?,我们?刚过十五岁,她便起了嫁人的?念头,能与高氏定?亲她是极其高兴的?,别处样样争先,亲事上自也不肯落人后,高氏是除了天家宗室之外极好的?成婚人选了,我们?几人之中?,她最拔尖,盈秋与她却?是相反,当?然?,盈秋出身不比她,其上也没有哥哥,我原以为,她以后定?是鲜花着锦,会是我们?几个之中?最好的?……”
“岳姑娘是独女?那她出事后父母可安好?”
郭淑妤苦涩道:“自是好不了,她父亲大病一场,在去岁年底病逝了,如今家里就剩下她母亲一人,幸而还有几分家底,只不过,岳氏旁支起了争夺家产之意,想?欺负她一个寡母,我与哥哥帮了两回才暂且将那些人镇住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先失女儿又失夫君,可想?而知岳夫人打击多大,姜离心腔微窒,“幸而还有你相助,你做了这么多,她在天之灵看?得到,也必定?心怀感激,有这份惦念,你更无需为心魔所累。”
郭淑妤仰躺着,人松缓下来,言辞也更?直接,“可再怎么帮,惨剧终究酿成,那作恶之人便是砍头一百次一千次也难挽回。”
姜离落针已毕,她虽不认得那位岳姑娘,可郭淑妤所言,却?忽然?令她生出几分感同身受,她定?神道:“你是在自责。”
郭淑妤眼睛闭得更?紧,哑声道:“那日去三清观乃是我邀的?她,若我没有喊她,惨剧便不会发生,她们?家也不会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姜离深吸口气,“但那是遇到了恶人,就和新娘屠夫案子一样,凶手多半不是随机选择目标,躲过了这一次,或许还有下一次,错的?是作恶之人,并不是你。”
郭淑妤微攥了拳头,“可恶的?是,那凶手死前?还要喊冤,不认是他害了盈秋……”
姜离蹙眉,“凶手并未认罪?”
郭淑妤睁开眸子,“此事是听段家二公子无意中?提起,说那贼人本认了罪,临死之前?却?又要翻供,但只说他没有害过盈秋,因当?时已在他落脚之地发现了盈秋的?遗物,翻供也来不及了,最终还是被问斩在西市,可纵被砍头,又怎能弥补盈秋死前?受过的?苦楚?”
“只不认谋害岳姑娘?”姜离觉得古怪,“他不管害了两人还是三人,总归都是一死,却?为何单单不认害了岳姑娘?”
郭淑妤叹道:“当?时我和湘儿也觉得奇怪,湘儿还托人去金吾卫问过,但金吾卫的?人说,那凶手有留下死者遗物的?习惯,其他死者遗物他留的?多,盈秋却?只留了一件,他或许是觉得这案子还有辩驳的?余地……”
“孟湘也知道此事?”
郭淑妤应是,“盈秋死后我和湘儿常去岳家走动,盈秋的?案子我二人也常常通气,那凶犯问斩之后她还与我提过这些旧事,我印象很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