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长街实在是太安静了,只一只猫鼠拉扯追逐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一团黑影正迅速贴着墙掠过,抬头看过去,月光将前头牌坊的轮廓照得分明。
竟没察觉已经到了仙霖池了。
相较上次初夏时来的那次,仙霖池的荷长得要更高了些,竖在半空轻摇着。
雍州城的荷花在夏日里开得也这般好。
徐霜会带着徐霁和徐霖在荷花池正中央那方宽敞的凉亭赏荷。
“每每夏日,阿姐都要拉着我和二哥来看荷花,又不会开出什么新花样。”徐霖坐在凉亭旁的靠椅上正用方才路边捡的长棍挑开歪向亭中的一枝菡萏花苞。
“你呀,平日就燥,这一到夏日里就更是消停不下来,亭中凉爽,傍晚会吹凉风,阿姐也是想法子让你凉快些。”说话的少年语气里带着些教训意味,可话还没说完便也趴在栏杆上挑弄湖面上的荷花。
“半斤八两。”徐霖有意大声嘟囔。
“教书先生教你的那些文啊字啊可不是这么用的。”徐霁笑着反驳,好似藏了些被戳穿的无奈,“看你那些书学的不咋样,要不和我比比,我一定让着你。”
徐霖眼里闪出一道光,“比什么!”
“就比谁采的莲蓬比较多!”
“好!”
兄妹二人为了赢是“不择手段”,徐霁一道就将外衫脱了,扎进荷花池中。
徐霜也不拦着,只坐在厅中木椅上笑着看着兄妹二人。
一直到远处山角染红了些,这场“比赛”才算结束。
徐霁看着徐霖抱上岸的那些东西哭笑不得,“不是说比摘莲蓬吗,这算什么!”
他指着徐霖放在地上的那团枝干,一小簇莲蓬,大部分都是莲花,甚至还有沾着些淤泥的藕节。
“只说是莲蓬,又没说是成熟的莲蓬,那荷花芯不是莲蓬吗?”
嗯,说得过去。
“那藕呢?”
“我说二哥,这就是你太死板了,莲蓬的形状是不是就是半节藕,那我还捞上好几节呢,这你得给我按照双倍算。”
······
徐霜笑着看两个泥人坐在地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回“争吵”,直到水里的蛙声奏起,三人才踏月而归。
夏日池塘中花鸟鱼虫的叫声多是相似的,没有哪处会更动听一些,仙霖池的也不例外。
稍出了神,周禾被路边嗖嗖声拉回。
她顿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捏住,来不及辨别那人是谁,便抓住那人的手翻转挣脱,扯下了戴在脸上的黑色面巾。
方才月舒阁中的烈酒劲还未消去,她的脸上仍是氤着浓郁的红。
今晚的月很亮,月光漫在地上的石子会映出青灰色的光。
“你还会武?”偷袭男子手中拿着那块黑色面巾走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