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在太初殿西暖阁住了下来。
随她进宫的还有静香这个贴身丫头,其余伺候的人均是殿下安排。
说是伺候,实则监视。
但是这对林熙来说,并不十分在意。
毕竟被监视的生活,她已经熟能生巧地过了三年。
这一个月来,她渐渐习惯了宫里的生活。
被囚禁、濒临绝境的恐惧消散许多。
能吃能睡,偶尔去御花园看看冬日里的花草,晒晒和煦的暖阳。
鲜活地去感受,自己此刻还活着的快乐。
这其中有很大的功劳要归功于,殿下忙于朝政,不曾想起她。
听闻太后的崩葬礼因各种原因,在朝堂上吵得沸反盈天,光是一个谥号就争论了许多。
一些朝臣说太后与林氏牵扯过深,不宜隆重。
又有一些朝臣认为太后是陛下嫡母,不可轻率。
御案上成堆成堆的奏折,上头的言论,成煦都快倒背如流。
那些左一道疏,右一道疏上奏的言官,在他看来,不过貌似刚正直臣,实则沽名钓誉。
他不耐烦处理这些繁文缛节,着钦天监拟了一道天象从简的旨意。
后又抓了几个言辞激烈的,拉出去打板子。
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几位大人,互相搀扶着往宫外走。
太后的灵柩停在潭英寺,现在每日做些超度亡灵的佛教法会,烧些大法船。
林熙作为成煦的王妃,时常去寺里烧香。
其实是替成煦做做表面的孝顺工夫,挽回点恭孝和顺的名声。
夫妇俩一刚一柔,倒叫朝臣们慢慢消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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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临近旧历新年的关系,太后娘娘的入葬礼在一片哭哭啼啼声中步入尾声。
林熙站在队伍前列,努力拿捏着自己的情绪状态,不能不难过,又不能太难过。
这个度就很难把控。
她往前看,是一身孝服的陛下,捧着太后的排位,眼睛又红又肿,却强忍着不哭。
哎,他也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
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王爷,面容坚毅,冰冷如霜,仿佛下一秒就要上阵杀敌。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参加的是大军出征前的誓师大会呢。
察觉到林熙的视线,成煦垂眸,目光落在林熙的脸上。
她的脸光洁干净,眼眶微微泛红,眼眸中似有泪水,眨眼间又消散不见。
成煦略略思索。
在林熙越睁越大的眼睛里,他俯下身,在她的耳侧,气息温热,说出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