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转身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廖岑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排队。
被卖掉的女孩子疑惑地看着她娘提着半桶水转身离开,往前走两步,想要追上她。
“赶紧拿草绳来捆好!”文人不耐烦地吩咐。士卒连忙答“是”,女孩被一把扯回去,草绳捆在她细瘦的手腕上。
“娘——”女孩大声地喊。
“安静点!”士卒吼她。
小女孩吓得一缩脖子,一泡眼泪迅速在她的眼中聚起来。她不敢说话了,呆呆看着她娘离开的方向。
那妇人始终没回头。
队伍排到廖岑秋,她无师自通地表现得和在来路上遇见的老妪一样,瑟缩着把提前准备好的十个铜板交出,老实地牵着小妹等候。
坐在一边的文人见她拿出了钱,露出失望的神色。打量小女娃半天,问廖岑秋:“这孩子你不卖么?我能出220文。”
廖岑秋抓紧了小妹的手:“不卖……大人,我们只是来买水喝的。”
文人啧啧道:“可惜了。”
直到接过士卒递过来的水桶,带小妹转身离开队伍,廖岑秋才勉强松一口气。
回到小屋,郑秋娘正用一个小石磨费劲地把她找到的豆子磨成粉。见着廖岑秋姐妹,高兴道:“回来了?村长他们商量好了,咱们明早就走,先去溧安县看看,我正想着把粮食都做成干粮——怎么了,这副模样?”
廖岑秋把水桶放下,甩了甩胳膊:“行,早点走好。管水井的还管卖人,五六岁的孩子两百多文。”
郑秋娘赶紧过来,低声问廖岑秋:“小妹没事吧?”
廖岑秋摇头:“没事,就是眼见着卖了个孩子。郑嫂子,你把剩下那点白米也磨了吧,和豆粉掺一块儿。今日你们就待在屋子里别出去了,我过会儿再出去找找吃的,打听打听。”
郑秋娘说:“行,我先把二表公家水桶还了,你歇会儿。”
这屋子里原本就有个水缸,郑秋娘听了常慧带的话,提前用稻草把里头擦了一遍。她把桶里的水倒进去,只浅浅填了个底。水里掺了泥巴,浑浊发黄,估摸着还得放会儿才能用。
郑秋娘叹了口气,提上桶出去了。
廖岑秋拿起放在屋里的水囊,发现郑秋娘压根没喝。她把塞子取下来递给小妹:“喝点儿,我再给它装满。”
小妹两只手捧着水囊,廖岑秋帮她扶着喝了两口。
研究研究郑秋娘刚才使用的石磨。这是老式的手推石磨,很小一个,把手都盘得溜光,不知道郑秋娘从哪弄来的。两个麻袋放在旁边,廖岑秋把剩下的一点白米和豆子装在一块,把空着的麻袋收进仓库,一会儿带出去说不准能有用。
接着往石磨的凹槽里放了把大米开始推,挺费劲。
“这样不行啊,磨太小了。”她皱起眉头,本来她和郑秋娘就没力气,今早吃了大米饭,情况才稍微好点。她还想把那九斤大米全磨了,忙这一下午,胳膊得全废。
还有,也不能光生吃豆粉米粉吧,最好炒熟蒸熟了搓成团,也方便携带。
等郑秋娘回来了,廖岑秋甩了甩手,已经感觉到酸了。
“郑嫂子,你累了就歇歇,过会儿晌午了,你们煮点糊糊吃。小妹你在屋里待着别乱跑,有事找郑嫂子啊。”她叮嘱一番,从桌板缝里钻出去。
*
村口的灾民来来往往,有进也有出。廖岑秋计划着绕着这村的外围转,专找大开着门没人的房子,一边回收一边看看有没有大磨坊,能一次性推十几斤米那种,再找个蒸笼通通做成米糕,收仓库里带走。
任务繁重啊!
不过这村这么大,不至于找不着吧?这些东西逃荒也不好带啊!
正想着,看见一个小院。篱笆东倒西歪,三间正房没一间有门,茅草屋顶垮了一半。
正是她要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