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许,单一个陵字,”少女朗声道,“师门重峡峰。”
他声色略带和善的笑意,却叫人听不出本意来:“重峡峰的许剑器师,如此甚好。”
许陵却道:“别人都称呼我铸剑师,怎么到你这儿便成了剑器师?”
崔嵬回道:“如果你不通剑术,只是一个单纯的铸剑师的话,我们可能要被困在此处不知几百年,所以许剑器师这个称呼是福音。”
许陵不由得感叹一声:“还真是口吐莲花,巧舌如簧,给你一个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那你打算怎么破解这道结界?”崔嵬问道。
许陵回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得等明日天亮才能动手,现在天黑透了,外面的瘴气你我应付不来。”
翌日清晨,雨暂歇,经过一夜雨水冲刷,连剑冢内都弥漫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
许陵昨夜睡得极浅,天亮之前就已醒了,崔嵬见她吃了块干巴巴的烙饼简单对付,随后从衣袖掏出一把匕首来,环绕结界边缘的地面又圈又画。
剑锋刻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磕嚓磕嚓的难听之声,听得人心抓毛。
刻画完毕,许陵收回匕首,知会崔嵬道:“你过来。”
崔嵬以为大功告成,只待她一声令下,于是飞到她面前,许陵取下腰间的双鱼玉佩,放在手心,示意道:“你进去,我好方便带着你,省得在外被人辨认出你身份来。”
崔嵬目光略顿,看看双鱼佩,又回看了许陵,见她神情认真,一点都没开玩笑的意思,难以置信:“你要把我收纳进这块破玉里?”
许陵反驳道:“什么破玉,这块玉好使得很,外头的店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第二个,你不进去我带着你四处招摇,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是魔剑崔嵬啊?”
崔嵬视死如归:“只要不进玉里,随你处置。”
收纳他进双鱼玉佩里着实有些委屈他,经过许陵之手的任何一把剑都没这么凄惨的待遇,哪怕是一把匕首,许陵照样揣在袖中,更何况他还是鼎鼎大名的无主之剑崔嵬。
崔嵬见许陵思来想去,最后她拿出一条质地细腻的黄纱,一言不合就把自己裹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裹到剑首处的眼珠时,他奋力挣扎,撑着眼皮不让步。
“不想被收纳进玉佩里就闭眼,”许陵皱眉道,“我都舍不得用的凡金纱,现在居然要浪费在你身上。”
“可是刀枪不入的凡金纱?”他问道。
“识货。”许陵两三下便将崔嵬剑裹结实了,一时之间,连隐隐散发的戾气也被凡金纱收敛住。
许陵将他背在身后,走到剑槽前,指着道:“我想它就是这道结界的阵眼,阵眼一旦受创,自然不攻自破。”
崔嵬默了默,“我当年早已晓得。”
剑都架在脖子上,命都快没了,许陵觉得他当年简直过分安逸,便道:“既然晓得,就有一半的把握逃脱,你当初怎么还是被制住了?”
“武晴也本不敌我,但他手握问渊剑,以剑割手,驱使险招将自己的血引入我体内,我正因此受创,遭受封印,而流入体内的血成了封印我至关重要的一环,从那以后便陷入沉睡。”崔嵬解释着,说出最让他困惑的地方:“只不过……我遇见你后得以苏醒,是因体内武晴也的精血已经被清除掉。”
“被清除掉不是好事吗?”许陵左膝略弯,抬起右腿踏在剑槽边上道:“现在别管他武晴也还是文晴也,反正这位掌门实力再强悍,也是沧海一粟,现今已成黄土一捧,五百年后还让我这后生破解掉他引以为傲的结界。”
她言语狂妄放肆,唇边勾起一抹得意忘形的笑,笑得很是嚣张。
她扬眉,对崔嵬道:“哎,我一剑破了他这破阵,你痛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