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煜神色一肃,鹰一般的视线遽然射过去。
他的目里极好,即便是在这仅有一丝月光的黑夜,也几乎是在看到黑影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人是白臻臻身边的文秀。
上一世,这个文秀跟在白臻臻身边随他一道进了侯府,赵景煜知道她是个忠心的。
赵景煜眉心紧拧,上前一大步,拦住文秀的去路,沉声问:
“你家姑娘呢?”
文秀似乎是在急着赶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黑灯瞎火突然冒出来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待看清他的样貌,她霎时间一脸惊恐。
“你、你不是……”
文秀只知道眼前之人是昨日掳走小姐的逮人,如今乍然瞧见,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赵景煜没功夫跟她磨叽,又问了一遍,“你深更半夜急匆匆做什么去?你家姑娘呢?”
见她支吾着不言,赵景煜蹙起眉越发没了耐心,声音也故意沉了下去:
“我若要对你家姑娘做什么,她今日就不可能全须全尾回到白府,你此刻神色匆忙,定是你家姑娘出了什么事,你早一刻告诉我,你家姑娘就少一分危险。”
“你当真能救我家姑娘?”
文秀此刻也是没了法子,但见眼前这个男人没有恶意,且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文秀咬唇挣扎了一下,一跺脚将事情和盘托出。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原本要跟宋廷连夜离开,与你约定了丑时三刻在城门口见,可如今都已经寅时一刻过去了,还未见宋家那辆马车的影子?”
“是。”
赵景煜冷笑一声,将方才进宫时卸掉的匕首重新绑回小腿上,又动作利索地开始装袖箭,咬着绑绳,头也不抬问:“四个侍卫可进城找了?”
文秀不知道他语气中的怒意是为何,只敢按照他问的如实答道:
“找了,沿着能出城的这几条主路都找过了,又恐与小姐他们的马车错过,没敢再往深巷中找。”
“知道了。”
他将武器装备齐全,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圈,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未几,也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几个黑衣莽汉,其中一人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文秀吓得后退了两步,就见那几人在赵景煜面前默不作声地跪了下来。
那些人原本身材也算高大,但跟赵景煜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儿,此刻匍匐在他身前便越发显得他身姿雄伟。
赵景煜也不耽搁,当即骑上那匹马,快速吩咐,“查查今夜哪家青楼酒肆有异常,尤其是那些暗楼,重点排查。”
他忽然想起今日无意间听到的话,眉头蹙得更深,握着缰绳的手青筋一鼓一鼓,冷道:
“尤其是,查查睿亲王今晚……宿在哪个酒楼。”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文秀一眼,“你自己寻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天亮以前我定将你家小姐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话音未落,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一扬马鞭奔了出去,马蹄声回响在空荡的街上,其余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四散开来。
文秀站在原地还觉得心有余悸。
那些黑衣人她从前从未见过,看模样也不像是兵吏之类的,这让她忽然想到此前听人闲话时说到的一个词——暗场。
那些地下暗场里的人,烧杀劫掠什么事都做,而且不择手段,只讲目的,据说只要钱给够,不管是买命还是打探消息,只要他们接了你的钱,就没有给你办不成的买卖。
那些人是凌驾于皇权之外的存在,没有人知道暗场的组建者和它的主人是谁,但都知道,即便是官府、皇帝,也不敢动那些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