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已下,不结便是抗旨。”卢夫人忧思道。
他冷声定定道:“定安侯高靖远克妻,沈家五姑娘沈思漓暴毙,便可解沈家之困,保全沈家名声。”
只要沈思漓病故,不必受东阳长公主掣肘,也不必费心与定安侯周璇,忍受政敌变女婿之恶。既守住沈家了颜面,且可稳固自己文官清流中的地位。
这也是最优解局之法。
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陛下问起,只需悲恸伤感一番,怪罪高靖远把自己女儿给克死了。
沈渊纵然心中极其不舍,可为了全族,也不得不将女儿舍了。
沈逸行急忙起身劝阻:“父亲三思啊,五妹妹还小!”
“二叔,思漓何其无辜,我们可以再商议看看能不能从中斡旋。”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沈家养她一场,能够以死保住沈家全族是她的福分!”沈渊不由分说的甩袖离去。
沈逸晋怔愣原地,因着他的几句话,竟让沈渊决定牺牲五妹妹。
这非他所愿。
他得想出个两全之策。
……
正厅背墙空心檀木长桌下,沈思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死死捂住嘴,试图咬紧牙关遏制喉间恐惧。
耳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留下一阵长啸的耳鸣。
泛白的指尖已深陷掌心,浑身冒出冷汗。霎时间,她如坠冰泉,寒彻刺骨的冰水灌入口中,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水压霸道地挤压肺腑,浓烈的窒息感叫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皇帝玩弄制衡权术,哪怕沈渊再不情愿,也能咬牙忍受不公待遇。
那凭什么长公主弄权,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决定她的生死。
是,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丝毫犹豫,决定要杀她。
哪怕多考虑一会儿也好。
然而,并没有。
原来父亲是真的不爱她。
她这十五年,为了‘凭什么’这三个字长了太多教训。
凭什么父母偏爱姐姐,凭什么下人对她冷眼相待,又凭什么随意决定她的生死!
与沈渊眼里,牺牲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之女跟死掉一只豢养多年的狸奴无甚差别吧。
待她死后,沈府对她闭口不提,渐渐忘却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沈思漓苍凉冷笑。
是了,合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