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竹知雪看他不像是那种热衷结党的人,难道还培养了自己的探子?
“在京兆尹的朋友告知的。”
在京没朋友的闭上了嘴。
夜半,丞相府后巷轱辘辘驶来几辆接夜壶的推车停在相府后门。门口处,幕僚穿着下人衣裳,已经恭候多时,将车推进府内死士把手的角落后打开了大桶,把一脸怨气的人接了出来。
“非常时刻,这才出此下策,大人们莫怪。”幕僚陪着笑,往他们身后张望一眼,发现少了几家人。
他脸色微妙地变了一瞬,心底一沉,瞥见一旁的家主们连忙陪笑脸。
“哼!”几人臭着脸,甩袖往前走去,“若不是冲着丞相的面子,我等怎会屈尊自辱?”
“是,是。”此一时,彼一时,幕僚被人甩了脸子也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恭恭敬敬地陪在身侧,“是在下思虑不周,我家大公子知情后已是将我训斥了一通,还略备了些薄礼,为诸位大人赔罪。”
“请。”
几人脸色稍缓,进了书房。
“有人。”竹知雪和江淮霁进相府后门的小巷便撞见了装着夜壶出来的推车,她眼疾手快地隔着衣袖拉住江淮霁的手腕,往暗处隐匿。
江淮霁腕部一紧,隔着衣料感受到了烫人的体温,十分顺从地被她拉了过去。
竹知雪把人往角落一推,探出眼睛。
一前一后两个车夫推着推车碾过雪地,留下两道车辙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尾,竹知雪才冲江淮霁招了招手:“出来吧,他们走了。”
“不对,有古怪。”江淮霁头回做贼,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声音低得如同嘴里吐出来的白雾,出口的瞬间便消散在了空气中,“那辆车的重量不对劲。”
“什么?”竹知雪只听到一阵嗡嗡声,在那瞬间还以为自己聋了,她靠近江淮霁,“没听见,再说一遍。”
月光下显得莹白透亮的耳尖陡然出现在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江淮霁耳尖通红,忍不住退后半步,有些结巴:“那个……我是说那辆车的重量不对劲。”
“不对劲?”竹知雪回过头,两颗毛茸茸的头顿时挨在一处。
江淮霁瞳孔微缩,舌头打结,低着头掩去脸上呼之欲出的情感,不想被月色相窥:“嗯……我听出来的……感觉推车上的东西很轻。”
“原来如此,算了,先不管这个,进去再说。”竹知雪率先抽身,走出角落,“快跟上。”
“不可冒进。”江淮霁连忙拉住竹知雪的袖子,在她停下后又像被烫到手一般松开,“虽说这疑点可能说明不了什么,但万一莽撞进府,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大半夜拿夜壶掩人耳目,不是藏人就是送东西,焦家办的缺德又见不得光的事多了,总不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缩手缩脚吧。在我把那手抄版的账册呈上御前后,所有人都知道真账册有多重要,迟一天,哪怕只是迟一刻,便多一份证据消失的风险。”
理由十分合理,江淮霁闭上嘴。
“不过打草惊蛇确实也有风险,就从上回刺杀你的那群杀手来看,相府可能还真有不少人守着,不能连相府布局都不清楚便往里闯。”竹知雪眼珠子一转,望向不远处堪称京城内最高楼的醉仙楼,想到一个好法子,“有了,登高望远。”
片刻后,两人来到被查封的醉仙楼脚下。
“抓紧。”竹知雪撂下一句话,抓过江淮霁的手腕,这回直接锢到了他皮肉上,“得罪了,小古板。”
话音刚落,她轻巧一跃,伸出手往墙头够去,一只手紧紧抓着江淮霁,另一只手攀住了墙头。
胳膊被猛然一扯,她闷哼一声,然后将人往上一甩,“自己抓紧啊。”
江淮霁还来不及推脱,便红着脸被她干脆利落地带了过去,他只来得及看清高挑的马尾在风中甩出的弧度,便被迷迷糊糊送到了墙头,他伸手攀住,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竹知雪一时忘了自己胳膊上还带着伤,硬是打肿脸充胖子,忍着痛把人送了上去,等自己再爬上去后,胳膊已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